因着林让没有睡醒的时候,可人疼的表象只是表象,内地里起床气很大。
林让沉着声音说:“天亮了么?”
魏满说:“没有,外面突然吵闹的很,孤去看看。”
他说着,立刻下了榻,抄起自己的倚天宝剑纳在手中,便准备出营帐。
林让也浑浑噩噩的下了榻,说:“一起罢。”
二人走出营帐,秋日的夜风一吹,林让这才算是彻底清醒了。
营地里乱哄哄的,好几个人围着幕府的牙门旗,不知道在做什么。
魏满大步走过去,说:“做什么半夜三更的吵闹?”
只见高耸入云的牙门旗旁边,簇拥了许多人,各方太守州牧刺史全都在,吴邗太守杨樾一看到林让,还是有些朦胧没睡醒的林让,披散着头发,端端一个年轻美人儿,不由赶紧腆着脸凑过来。
杨樾热情的对林让说:“好像有细作混进了咱们营中,刚才偷偷进入幕府盗取机密,被人发现了。”
“细作?”
魏满皱起眉头,每次出兵打仗,其实细作都是少不得的,但是即使屡见不鲜,细作也是最令人厌烦,且防不胜防的东西,因此大家遇到细作的第一个想法,肯定是要斩杀,以正军威!
魏满说:“是谁发现的细作?”
他这么一问,杨樾不说话了,林让一看他的脸色,刚还热情热络的很,突然仿佛被冻住了一般,脸色凝固的一块一块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整容僵硬”呢
林让了然的说:“看来是岱州刺史虞公发现的。”
虞子源!
魏满也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说:“哦,原来是子源啊。”
杨樾震惊的说:“我还未曾说,你们怎么知道的,浑似亲眼看到的一般!?”
魏满指着杨樾的脸,一脸嘲讽的说:“自然,我们的确是亲眼看见的。”
杨樾一脸迷茫,根本不知什么情况。
魏满摆摆手,说:“细作是何人?”
杨樾神秘地说:“你们决计想不到。”
他这般神秘,林让便很想知道,魏满不以为意,觉得必然是杨樾故弄玄虚。
杨樾扬了扬下巴,示意他们看过去,说:“喏,出来了!”
魏满与林让转过头去,正好看到了有人从幕府大帐之中被押送了出来
那人身材不算高,也不算壮实,勉强算是高挑,看起来像是个青年,年纪不大,偏于瘦弱的类型。
他们这里可是军营,如果能找到一个瘦弱的人,绝对是稀罕物,除了林让之外,恐怕除了谋士和林奉,没什么瘦弱的人。
林让声音冷淡,说:“司马越。”
司马越!
真的是司马越,司马越被人从幕府之中押送出来,他脸色有些苍白,神情也很萎靡,走路踉踉跄跄。
就在此时,司马伯圭突然从人群中杀出来,“嘭!”一声将押送着司马越的士兵甩开,把司马越拦在自己身后,整个人仿佛一头恶狼一般,狠狠的注视着众人。
他一眼就看到了发现细作的虞子源,猛地冲过去,一把抓住虞子源的衣领子。
司马伯圭是个武将出身,他半辈子戎马在边关,对抗胡人,但凡是胡人都听说过司马伯圭的名字,无不闻风丧当。
而虞子源是文臣出身,他乃吴邗功曹史,走的是文职治理郡县的路线,不过虞子源高大俊美,孔武有力,也会习武,而且武艺绝对是高手流派。
司马伯圭一把抓住虞子源的衣领子,虞子源面色不动,眼睛一眯,反手一挡,“啪!”一声,两个人的双手剪在一起,瞬间互相桎梏。
杨樾一看,登时怒火中烧,虞子源曾经是他吴邗的功曹史,虽如今高居刺史职位,比自己这个太守的官衔还要高,但杨樾一看到有人“欺负”虞子源,下意识就爆炸了。
杨樾冲上去就要打架,背上还有鞭笞的伤痕,想来是记吃不记打的,说:“司马伯圭你做什么!?你弟弟是细作,你还要打人不成?!”
“你说什么!?”
司马伯圭怒瞪着杨樾,说:“谁是细作?!我司马伯圭的弟弟,谁也不许诬陷。”
“诬陷?”
杨樾冷笑一声,说:“谁有空平白诬陷你,我亲眼看到你弟弟偷偷摸摸,三更半夜的进了幕府,我和虞子源都看见了,我们还都诬陷他?”
魏满蹙着眉,沉声说:“不要吵!”
周边这么多人围观,联军之后还要转战陈仲路,不能这个时候出现罅隙。
魏满说:“到底是这么回事儿?”
司马伯圭甩开虞子源的手,抱拳说:“主公,越儿绝不可能是细作,伯圭敢用项上人头担保!”
司马越藏在司马伯圭身后,紧紧抓着他的衣襟,听到司马伯圭的话,眼神不由晃动了一下。
魏满眯眼说:“杨公、虞公,你二位当时看到了什么,不妨说出来。”
杨樾这么一听,登时像是被噎住了一样,瞥了一眼虞子源。
说起来,杨樾面子其实不好看,他是半夜三更睡不着,起来跟踪虞子源,这才看到了司马越的。
杨樾睡不着,听到营帐外面有动静,起来一看,原是虞子源正在校场上练武。
这半夜三更的,虞子源带着一股狠劲儿,似乎要和谁拼命一样,来回来去的“耍剑”。
杨樾就蹲在暗处,偷偷的看着虞子源,他不知道为何要偷偷的看着,反正就这么看了,看的还有点入迷。
一直到半夜三更,虞子源本要回去歇息,结果就在此时,突然看到一个黑影闪了过去,偷偷摸摸的往幕府大帐而去。
虞子源当时觉得十分奇怪,便悄声跟了上去,而杨樾是追着虞子源,也跟了上去。
前面偷偷摸摸的黑影,竟然是司马伯圭的弟弟,司马越!
司马越左顾右盼进入了幕府营帐,不知做什么去了,虞子源便直接大步走进去,将他逮了一个正着,并且叫来了守卫。
这一闹,动静便有些大,众人全都醒了过来,闻讯来看细作。
谁也没想到,细作竟然还是刚刚被还回来的司马越
司马伯圭第一个反驳,说:“不可能!家弟本就是魏营众人,为何还要监守自盗!?”
杨樾冷笑说:“那谁知道,他会不会被陈继收买了去?”
杨樾的话简直就是挑衅,瞬间刺激了司马伯圭,司马伯圭像是恶狼一样,猛地冲过去要与杨樾动手。
“啪!”一声,杨樾吓了一跳,虞子源突然拦在杨樾面前,替他挡下一记,震的虞子源手臂发麻,额头上隐露出一丝冷汗来。
司马伯圭眼睛赤红,一副恶鬼的模样,冷声说:“谁敢动越儿一下,大可试试看!”
场面登时混乱起来,太守们围观看热闹,司马伯圭和杨樾算是对上了。
魏满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似乎立刻就要发怒。
林让扫视了一眼众人,对很害怕的司马越说:“少将军深更半夜来到幕府营帐,不知所谓何事?”
司马越被点了名字,缩了一下,眼神晃动的厉害,紧紧拽住司马伯圭的衣衫。
司马伯圭连忙搂住司马越,低声说:“越儿,放心,为兄不会让旁人伤你一分一毫。”
司马越嗓子滚动了好几下,说:“我我也不知道,我我头疼的厉害,醒过来就,就发现自己被虞公抓住了,但但我什么也没有偷,我不是细作,不信可以搜身,我真的什么也没有偷!”
林让眯了眯眼睛,没有再说话。
魏满则是说:“好了,今日怕是个误会,司马越身受重伤,头部重创,恐怕是因着意识模糊,才会误闯幕府的营帐,全是误会。”
他这么说,杨樾就不干了,想要出头,虞子源一把拽住杨樾,对他摇了摇头。
杨樾十分不甘心,但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魏满又对司马越说:“但司马越私闯幕府营帐,于情于理不可饶恕,便责罚你禁足帐中,不得外出,也好生养伤,可知道了?”
司马越点点头,司马伯圭一听,狠狠松了一口气,说:“多谢主公。”
太守们本在看热闹,哪知道这热闹这么快就散了,大家都有戏失望,不过看戏而已,也不能强求太多,便各自散了。
杨樾还瞪了一眼司马伯圭,气哼哼的模样,冷笑一声转身便走了。
司马伯圭扶着司马越,低声说:“越儿,头还疼么?为兄去请军医给你看看。”
“不不必了。”
司马越摇摇头,说:“现在不疼,给给兄长添麻烦了。”
“这说的什么话?”
司马伯圭抚摸着他的鬓发,眼神很是深沉,又充斥着一股怜惜,说:“是兄长的错,让你受了这么多苦,就算用我的命来换你,为兄也在所不惜。”
司马越听到这里,眼神又晃了晃,被司马伯圭扶着进了营帐。
林让站在原地,看着众人散去,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眯着眼睛,盯着司马伯圭的营帐。
魏满走到林让身边,低声说:“可是有什么发现?”
林让点点头。
魏满笑着说:“孤一看你的表情就知道,绝对有发现。”
其实林让的表情,从始至终都一样儿,没什么太多的改变,但是偏偏魏满就了解他,看到林让微小的表情变化,就能知道林让的心情。
林让淡淡的说:“魏公还记得,让曾经说过,看一个人的眼睛转动,可以知道这个人有没有说谎么?”
魏满记得,当时在他们还在对阵佟高,林让说过,“一个人在说谎的时候,大脑之内其实是在构建一些图文与形象,眼球的反射运动向右上看,而回忆已经发生的时间,眼球的方向是向上看,然后想左运动,眼动是反射性的行为,就仿佛是被火烫了会所缩手一样,如果没有经过严格训练,一般情况下是无法伪装的。”
而方才司马越在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球一直在乱晃,如果是一般人看来,或许觉得他的眼眸是在乱晃,不过仔细一看,其实是有规律的,而且是下意识的反射规律。
魏满眯眼说:“司马越在说谎。”
林让点点头,说:“除了眼球的反射运动之外,司马越的头疼,是因着脑内血块压迫神经所致,按理来说,失忆或者记忆模糊都是有可能的,但不会出现失控的情况。”
司马越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进了幕府大帐,这显然是借口,仗着自己有头疾,所以编造的借口。
不过很可惜,司马越遇到了一个行家,这种谎言不攻自破。
魏满奇怪的说:“司马越为何要说谎,他有什么企图?”
林让说:“这就不知道了。”
林让眯了眯眼睛,淡淡的说:“让只知道司马越的演技太差了,已经把一个细作,演成了白莲花,这样下去,露馅是迟早的事儿。”
“白”
魏满眼皮一跳,说:“白莲花?这是什么比喻?”
林让没说话,自行往营帐而去,魏满赶紧追在后面,说:“所以白莲花到底是什么何意?等等孤!”
司马越被司马伯圭带回了营帐,司马伯圭什么也没说,给司马越宽下外袍,盖上被子。
“睡罢,时辰不早了,快些歇息,军医让你好生将养,其他的勿要多想。”
司马越眯了眯眼睛,奇怪的看了一眼司马伯圭。
司马伯圭没有立刻离开,说:“怎么还不睡?乖,闭眼。”
司马越点了点头,闭上眼目,不过很快又睁开,盯着司马伯圭,声音很低的说:“兄长你不问问我去做什么吗?”
司马越半夜三更去了一趟幕府营帐,正巧被人抓住,司马伯圭还险些与杨樾、虞子源打起来,到处都是围观看热闹的太守,这么大一档子事儿,司马伯圭送他回来,竟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让他快些休息。
司马伯圭轻轻抚摸着他的鬓发,说:“越儿方才不是说了,不记得,那为兄还问什么?”
司马伯圭又笑了笑,他之前一直不苟言笑,看起来很是冷酷严肃,不过自从司马越回来,司马伯圭似乎对他温和了许多。
毕竟司马越死而复生,司马伯圭心中欢心,同时也歉疚,因此便尽力补偿司马越一些。
司马越听了,抿了抿嘴唇,没有再说话,缩进被子里,闭上眼睛,似乎要睡了。
司马伯圭站起身来,悄悄走出营帐,离开了
却说虞子源替杨樾挡了一拳,司马伯圭这一拳可不是闹着顽儿的,虞子源虽然也习武,但武艺不及一直征战边关的司马伯圭,登时冷汗便冒了出来。
不过当时没有什么表示,魏满发话之后,也就转身离开了。
杨樾一看有些担心,赶紧追在后面,追上去。
虞子源身材高大,走得也快,大长腿迈开,步伐很大,杨樾在后面追了几步,赶他不上,便大喊着:“虞子源!虞子源!叫你呢!”
虞子源听到杨樾的喊声,这才停下来,不过没有回头。
杨樾赶紧追上去,直接抓起虞子源的手来看,低头一看,赫然一块红肿的印记,瞬间就紫了,必然是淤血不轻。
杨樾立马说:“司马伯圭下手真狠!你帐里面有没有伤药?我帮你上药”
他的话还未说完,虞子源已经把手抽回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杨樾,一脸的冷淡与淡漠,说:“不劳烦杨公了。”
他说着,转身便走。
杨樾呆呆的站在原地,一脸迷茫的看着虞子源的背影。
方才虞子源还冲过来给自己挡了一记,这会子竟然翻脸无情!
好像刚才那个替杨樾挡了一记的,其实是虞子源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兄弟一样
虞子源背影十分冷漠,大踏步往前走,走了两步,却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杨樾。
杨樾也不知道怎么的,眼神登时亮了起来,充斥着一股希冀,那模样仿佛是一只大型狗狗一样。
虞子源看着杨樾,却说:“虞某不才,但官居岱州刺史,若没记错,应该比杨公官高一级,还请杨公下次莫要直呼虞某名讳才好。”
他说罢了,再不停留,进入自己的营帐之中,“哗啦!”一声将帐帘子放下来。
那拍下来的帐帘子,仿佛像是拍在杨樾面上的大耳刮子一样,“啪啪”有声!
杨樾还是一副呆呆的表情,睁大了眼睛看着虞子源的帐帘子,这才反应过来,气的原地跳脚,大喊着:“我就喊!我就我就!有本事你向皇上参我啊!虞子源!虞子源!虞、子、源!!”
杨樾吼了一阵,嗓子都劈了,“咳咳咳”的扶着脖子咳嗽,也不见虞子源出来,冷哼了一声,这才又失魂落魄的走了,像是游魂一样回了自己的营帐。
虞子源进了营帐,并没有点灯,站在黑漆漆的营帐之中,背靠着帐帘子,听着杨樾“嘶声力竭”,挑衅一般的吼声。
黑暗之中,虞子源的唇角却微微一挑,沙哑的声音低声说:“主公还是如此孩子气。”
梁军准备从燕州撤退,开往淮中,但也并非说开拔便开拔的。
队伍开拔之前,需要先行转运粮草,还要探看地形,准备在何处安营扎寨,另外还要派遣探子去探看陈仲路的动向。
陈仲路趁着联军攻打陈继,混乱称帝,本想钻陈继的空子,哪知道陈继反过来钻了陈仲路的空子,突然服了软儿。
这下子陈仲路也听说了,联军准备杀过来的消息,所以已经开始做抵抗准备。
魏满更不能轻举妄动,以免中了陈仲路的陷阱。
魏满坐镇在幕府营帐中,特意找来了杨樾,与他一同商讨探看陈仲路的事情。
按理来说,杨樾不够稳重,为人躁动,而且贪图小便宜,魏满怎么可能放任如此多大将,唯独找来杨樾商讨大事儿呢?
不过有一个理由,魏满必须请他过来商谈,别无二人。
那就是杨樾此人,乃是吴邗太守,而陈仲路称帝的淮中,恰巧距离吴邗很近,因此杨樾熟悉淮中地形,自然要请邀约过来商讨。
杨樾被魏满找到幕府营帐,便知道魏满什么意思,心里底气那叫一个十足,心想着无错了,如今除了自己,还谁能去探看陈仲路?
因此魏满找自己,那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没成想魏满有朝一日,还要仰仗自己。
而且
杨樾心中一阵窃笑,自己去了幕府营帐,岂不是就能看到奉孝先生了?
奉孝先生与魏满,那是形影不离,虽他们已经“不分彼此”,但自己能近距离看看“美人儿”,倒也是好的。
杨樾面上袒露出“猥琐”的笑容,正窃笑着,“嘭!”一声,便撞到了什么人,刚要破口大骂,抬头一看
虞子源。
虞子源冷冷的看了一眼杨樾脸上“猥琐”的笑容,淡淡的说:“杨公若想去幕府窥伺鲁州刺史,怕是要落空了。”
杨樾震惊的说:“为什么?”
他这么一说,虞子源的脸上登时露出一丝冷笑,杨樾“腾”家伙醒悟过来,连忙说:“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不不、不是”杨樾又改口,说:“我根本没想奉孝先生,你不要血口喷人!”
虞子源一脸了然,说:“鲁州刺史此时正在膳房。”
他说罢了,率先往前走去,直接进入了幕府营帐。
杨樾心想,怪不得魏满叫自己过去,原来先生在膳房,阴险小人!
于是杨樾赶紧追着虞子源,说:“你去何处?做什么跟着我?”
虞子源十分冷漠的说:“并非跟着杨公,而是骠骑将军有请。”
他说着,进了幕府营帐,杨樾也走进去。
魏满果然已经在了,看到他们,十分热情的走过来,笑着说:“虞公,杨公,请,二位请坐。”
杨樾左右一顾,果然没有林让的影子,虞子源诚不欺人,杨樾未能养眼,略微有些失望。
魏满走过来,趁机低声对杨樾说:“别找了,孤说中午想食糖醋里脊,先生去膳房了。”
魏满显然是炫耀,赤裸裸的炫耀,他说想吃,林让就亲自去了膳房,杨樾一听,脸都扭曲了,魏满这是什么人呢。
杨樾瞪了魏满一眼,也坐下来。
魏满便说:“想必找二位过来,都知道孤的意思了。”
杨樾就说:“魏公,你找我过来,那我明白,毕竟我身居吴邗,知道当时地况,可找虞子源过来,我就不明白了。”
魏满一笑,说:“虞公持重沉稳,昔日你二人也曾一起共事,虞公身为吴邗功曹史,想必也十分了解周边地势,两位若能一起探看,最合适不过了。”
杨樾听罢了,“呵!”的冷笑一声,刚要反驳魏满,哪知道虞子源说话更快。
虞子源声音平静,说:“虞某无德无能,离开吴邗数年之久,已经将吴邗的地貌人情忘了精光,恐怕与杨公共事,会拖杨公后退,还请骠骑将军多多斟酌。”
杨樾一听,那叫一个气,心里“噼里啪啦”的开始着火,,都能捅到天上去!
杨樾“嘭!”的一拍案几,说:“我什么时候说你拖后腿了?你不愿跟我一起共事,是也不是?”
虞子源没说话,杨樾又是“乓!”的一拍案几,说:“好!”
他说着,转头对魏满说:“魏公,您若是让我探看陈仲路,我就有一个条件,必须让虞子源给我打下手,否则我做不来。”
杨樾的态度十分嚣张,魏满却不生气,笑眯眯的挑眉看向虞子源,说:“虞公,你可愿意?”
杨樾嘴角噙着一丝“狰狞”冷笑,自己就是要赶鸭子上架,虞子源不是不愿意么,他还嫌弃自己,那就让魏满用头衔压着他,直到愿意为止!
哪知道杨樾的狰狞笑容还没笑完,虞子源根本没有半点子拒绝,淡淡的说:“卑臣愿意。”
杨樾:“”啊?!
杨樾目瞪口呆的看着虞子源,一点子占便宜的感觉也无有了,瞠目结舌的说:“你你刚才不是”
虞子源则是根本不多看杨樾一眼,便开始与魏满讨论地况。
魏满笑着抚掌说:“既然如此,那就这般说定了,咱们一同来看一看地形图。”
杨樾:“”啊?
怎么感觉自己中套了?
“乓乓!”
魏满敲了敲案几,对杨樾无奈的说:“杨公,麻烦您先看地形图,若是想看虞公,一会子回去再看,可好?”
杨樾登时回了神,不知怎么的,感觉脸上烧开了锅,赶紧说:“没有,我没看他。”
虞子源则是轻微笑了一声,若有似无的。
正这个光景,“哗啦”一声,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杨樾还以为是林让回来了,毕竟这时候也该到午膳的时辰了。
众人一回头,却发现并不是林让,而是
司马越。
司马越手中托着一个木托盘,上面摆着三个耳杯,走进来将托盘放在案几上。
魏满挑眉说:“你怎么过来了?不是应该好生在帐中歇息么?”
司马伯圭今日值岗,已经带人去巡逻了,司马伯圭刚走,司马越便从营帐中出来了,来到了幕府之中。
司马越脸上有些为难,说:“魏公、虞公、杨公,昨日越实在是病情突发,多有得罪,还请三位见谅,今日是特意前来赔罪的。”
杨樾冷笑一声,并不接受,一脸趾高气昂的模样。
司马越赶紧端起耳杯,第一盏递给了虞子源。
虞子源脸色淡漠,淡淡的看了一眼司马越,竟然抬起手来接住了耳杯。
杨樾有些吃惊,狐疑的打量虞子源与司马越。
司马越赶紧说:“昨日多有得罪,虞公大人大量,越给虞公赔不是了。”
他说着,拱起手来。
虞子源没有多话,抬起手来直接将耳杯中的酒水饮尽。
司马越又端起耳杯,恭敬的递给杨樾,杨樾并不接着,只是冷笑,司马越赔礼三次,杨樾才觉得,若自己再不接着,可能稍微有点刻薄,便不情愿的接了耳杯,示意了一下,不过并没有饮酒。
于是司马越又端着最后一个耳杯,走到魏满面前,恭恭敬敬的说:“昨日越给主公惹麻烦了,主公公务繁忙,越实不懂事儿,回去之后兄长已经责骂过越,还请主公见谅。”
魏满听着,只觉司马越说的半真半假,司马伯圭回去责骂司马越?
魏满觉得,那决计是不可能的事儿。
魏满默默的看了一眼司马越,昨日他与林让已经发现了司马越的不对劲儿,不过都“按兵不动”,并没有声张,倒要看看司马越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魏满抬起手来要去接耳杯,就在此时,司马越突然惊呼了一声,“哗啦!”一声,耳杯里的酒水倒在了魏满的袍子上。
魏满也吃了一惊,袍子湿了一片,基本都倒在胸前前襟。
司马越“大惊失色”,一打叠说着“对不住对不住”,赶紧去擦魏满的衣衫,就在此时
“哗啦!”
帐帘子微动,哪知道这么巧,就是这么巧,林让正好端着糖醋里脊从外面走了进来。
刚好看到司马越与魏满“摸来摸去”的场面。
杨樾:“”怎么如此微妙?
林让一脸淡漠,端着糖醋里脊,站在幕府营帐的门口,淡淡的看着魏满。
司马越的手,不偏不倚,正巧搭在魏满的胸上,两个人距离很近,还低着头,看起来果然有些旖旎的模样。
魏满吓了一跳,心里一突,生怕林让误会,心想着幸而杨樾与虞子源在场,否则自己真的跳河也洗不清了!
魏满赶紧说:“林”
一时情急,差点当着众人的面儿林让的名字。
赶紧改口说:“你”
他的话还未说完,林让已经“哗啦!”一声,放下帐帘子,又退了出去。
还是杨樾反应快,对魏满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说:“追啊!等什么呢?!”
魏满“哦哦”了两声,似乎这才反应过来,刚要大步冲出幕府营帐,结果“哗啦”一下子,帐帘子又打开了。
林让从外面再次走进来,魏满差点与林让撞在一起。
他看到林让瞬间有点迷茫,说:“你这是?”
林让方才进来,很快退出去,没一会子又重新进来,看似什么变化也没有,脸上还是一副毫无表情的模样,眼眸都没动一下子。
但其实
林让手中端着的糖醋里脊换了,换成了一种药膳汤。
那刺鼻的中药味,瞬间弥漫在整个幕府营帐中,就连杨樾也闻到了,赶忙捂住自己的鼻子,说:“什么味道?”
魏满奇怪的说:“诶?方才的糖醋里脊呢?”
林让淡漠的说:“哦,我突然想到小蛮想吃糖醋里脊,所以给小蛮了。”
魏满震惊的说:“小蛮?!”明明是孤先要吃糖醋里脊的!
林让一脸“微笑”的看魏满,笑得又如春风一样和煦,煞是瘆人。
说:“魏公日理万机,还是多多用些药膳的好。”
魏满“”
司马越见这场面,眼神有些深沉,便默默的从幕府营帐退了出去。
他一退出去,“咚!”一下子,后背便撞到了什么热乎乎的东西,回头一看,吓了一跳,说:“兄兄长?”
正是司马伯圭。
司马伯圭一身银甲,手执长槊,脸色微带肃杀的看着司马越,仿佛有一种风雨欲来之势。
司马越心中猛跳了好几下,司马伯圭却突然松开肃杀的面容,低声说:“要用午膳了,同兄长一起用膳罢。”
杨樾与虞子源也退出了幕府,杨樾皱着眉,说:“司马越从燕州府署回来之后,怎么就怪怪的?”
幕府营帐之中只剩下魏满与林让二人,魏满赶紧低声说:“林让,别吃味儿,孤什么也没做。”
林让淡漠的说:“让知道,并未说魏公做了什么,还是说魏公想做什么?”
魏满:“”这口吻,真的没吃味儿?
魏满突然轻佻的笑了起来,将药膳放在一边,搂住林让,将人直接抱起,自己坐在案几上,让林让坐在自己的腿上,桎梏着他不让林让离开。
面对着羞耻的坐姿,林让却一脸岿然不动。
魏满笑着说:“你肯定是吃味儿了,孤真欢心,看来你果然爱慕孤,爱慕到无法自拔的地步。”
林让一脸淡漠的看着魏满,魏满凑在林让耳边,极尽温柔的,用最沙哑低沉的嗓音,低声说:“孤也是。”
说罢了,还快极的在林让唇上一吻。
随即又说:“现在孤可以食糖醋里脊了么?”
林让用冷酷无情的表情,轻笑一声,说:“不可。”
魏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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