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斓走投无路落草为寇,太守们都觉得,现在去攻打赵斓,无异于将他往死路上逼,这对于赵斓来说,就是背水一战,不可不用全力。
而林让却说这是一个大瓜!
众人都用一脸不屑的表情盯着林让觉得他没什么见识只知道说大话儿。
林让虽然上过战场,但是从来没有带过兵,一直都是出谋划策的类型而太守们都是武官因此觉得这样的林让只会说大话,耍花枪,根本没有什么真本事儿。
林让知道他们心中是怎么想的,一方面是怀疑自己的实力,一方面也是太酸,所以故意找自己的茬儿。
林让淡淡的说:“这么一个大瓜摆在面前,既然大家伙儿都如此承让那卑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魏满一听林让要带兵上战场这怎么可以?林让根本不会武艺,如果带兵上战场,那是多危险的事情?
魏满显然不是很同意脸色非常难看,倒不是生林让的气,而是生气那些想要浑水摸鱼的太守们。
魏满刚要开口说话,林让已经知道他想要拒绝自己,拱手说:“魏公,赵斓落草为寇,如此天赐良机赐予卑臣,卑臣若是不抓住机会,恐怕他日再无这样的机会展现自己,还请魏公首肯,卑臣愿请命,亲自带兵,剿灭寇匪!”
魏满听他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而且看起来信心满满,一点子也不慌张勉强的模样,便狠了狠心,心想着大不了自己一同跟着就是了。
于是魏满说:“好,孤就答应,鲁州刺史,务必将赵斓,给孤打得屁滚尿流才是。”
林让挑唇一笑,他虽身材并不高大,但冷酷的面容一笑,便显得稳操胜券,浑身上下透露着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众人一看,魏满同意了林让的请命,一个个面容各不相同,有的不屑,有的看热闹,有的则是担心。
杨樾一听,林让要亲自上战场,虽他很信任林让的实力,但是赵斓那家伙不容小觑,小家子气了一些,但是骁勇善战,实力不弱,再者他刚刚卷了陈仲路的三万兵马,还有粮草辎重,现在就是山大王本大王了,林让这个时候上山剿匪,简直就硬碰硬。
杨樾心中担心不已,于是立刻站起来,拱手说:“魏公,杨樾愿请命,与刺史同去,剿灭赵斓。”
魏满有些吃惊的看向杨樾,没成想关键时刻,竟然是杨樾站出来帮忙。
不过魏满心里不是很愿意,毕竟杨樾可是自己的情敌啊,哪有把情敌派到林让身边的,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么?
再者说了,魏满还想亲自跟着林让一同去,所以根本不需要林让随同。
但是林让却说:“魏公,若能得吴邗太守相助,一定事半功倍。”
魏满没成想林让一口就答应了下来,一点子也不反对,似乎还挺欢心的。
日前林让安慰杨樾,两个人差点抱抱,如今林让又想要带着杨樾去战场,魏满心里那叫一个醋心啊,仿佛在汪洋的苦酒中漂泊一样,差点吐出酸水儿来。
魏满脸色难看到了几点,林让却有自己的理由,说:“日前赵斓带兵围攻吴邗,杨公身为吴邗太守,未能亲自上战场,如今正是报仇雪恨的机会,还请魏公给杨公这个机会。”
魏满一听,心里更是醋,林让还在给杨樾说好话。
魏满很是生气,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也不好发作,而且林让说的在情在理,魏满也不好拒绝,最后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杨樾惊喜的说:“当真?!太好了。”
他说着,转头看向林让,说:“刺史,咱们可以一同上战场了!”
魏满:“”就知道,杨樾绝对不单单想要报仇雪恨,绝对夹带私货!
林让出征的事情,就这么定了,议会很快散开,众人全都各自离开。
林让走出幕府营帐,正好看到了杨樾,杨樾站在门口,似乎在等林让。
杨樾看到他,笑着说:“刺史,我正专程等你,咱们一起去探讨一下出兵的问题,如何?”
林让刚想要同意,毕竟他们日后要一起出兵,能探讨探讨是好事儿。
没成想还没开口,有人已经从后面突然走过来,一把搂住了林让的肩膀,哥俩好的模样,说:“真是对不住,孤与刺史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探讨。”
是魏满!
杨樾是先来的,魏满是后到的,杨樾心想着,魏满真是不懂先来后到这个道理,竟然插队。
但是他也不好开口,毕竟一个骠骑将军,一个一方太守,这官位差得也太远了一些
杨樾干笑一声,说:“既然既然这样,那你们先探讨罢,我先告退了。”
他说着,转身赶紧离开,只剩下林让与魏满二人。
林让看着魏满,说:“魏公可有什么事儿,与卑臣探讨?”
魏满眯着眼睛,十分危险的盯着林让,说:“是一件非常深入的问题。”
杨樾心中不甘,却没有办法,只得悻悻然的离开,没走几步,便看到了虞子源。
虞子源出了幕府营帐之后,竟然来到了校场练武,正将一把长枪舞得虎虎生风。
杨樾走过去,笑着说:“怎么在这儿练武?”
“呼!”一声,长枪甩过来,差点打中杨樾的面门,杨樾向后躲闪,“嘭!”一声,一个不注意,被虞子源扫中了下盘,整个人向后跌倒过去。
虞子源偷袭成功,反应迅速,一把搂住杨樾的肩背,两个人直接全都倒在地上,不过没有让杨樾摔疼,虞子源硬生生替他做了一个垫背。
杨樾没成想被虞子源偷袭了,恼羞成怒的说:“虞子源!你这孙子敢偷袭我?!”
他说着就要爬起来,哪知道虞子源正抓住他的胳膊,杨樾并没有爬起来。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尴尬”的看着对方。
虞子源做了垫背,倒在地上,杨樾因为起不来,叠着虞子源,方才杨樾没觉得,此时定眼一看,这境况真是
真是莫名让人脸红心跳。
杨樾赶紧晃了晃头,把自己奇怪的思维赶出去。
虞子源没头没脑的说:“恭喜杨公,得偿所愿了。”
杨樾奇怪的说:“什么得偿所愿?”
虞子源淡淡的一笑,说:“与杨公心仪之人,一同上战场。”
杨樾听着,总觉得虞子源的口气很奇怪,有点阴阳怪气儿的,但也不能肯定,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就听虞子源继续说:“但是杨公你可别忘了,魏公与刺史是那种亲密的干系,杨公若是真的插足之中,也要想一想能不能拗得过骠骑将军,恐怕要丢了大好前程,杨公输得起么?”
“你!”
杨樾那叫一个气,怪不得听起来怪怪的,虞子源本就是阴阳怪气,越说越是难听。
杨樾甩开虞子源,说:“我欢喜心仪谁就心仪谁,我欢喜插足谁就插足谁,用的着你管?!”
杨樾气的不轻,站起来便走,虞子源躺在校场的地上,也没起来,突然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面颊,低声说:“我到底在说什么”
林让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他有些疲惫,魏满不知怎么的,突然发疯起来。
林让睁开眼睛,便看到黑漆漆的营帐中,魏满瞪着老虎一样的眼目,眼神“噌噌”的发着光,锃亮锃亮的盯着自己,仿佛探照灯一样。
林让沙哑的说:“魏公怎么没睡?”
魏满说:“孤要仔仔细细的看看你。”
林让说:“怎么,魏公还没看够?”
魏满笑着说:“怎么可能看得够,那是永远也看不够的。”
魏满花言巧语起来,连自己都害怕!
但林让就不害怕了,冷漠的嗓音说:“让亦是如此。”
魏满呼吸一窒,眼神有些发暗,但是心疼林让,林让有些疲惫,不日还要出征,需叫他好好歇息才是。
魏满搂着林让,一副“撒娇”的模样,说:“林让,你带着孤一起去剿匪罢,孤会乖乖听话,绝对不捣乱。”
“不行。”
林让一口回绝,根本不用思考。
魏满:“”自己撒娇的方式不对?
林让十分冷淡的说:“如今正是对阵陈仲路的重要时刻,魏公不能离开军营,再说,不是已经有杨公帮忙助阵了么?”
“就是因为有杨樾那小子!”
魏满一提起杨樾,心里就有气。
林让却迷茫的说:“杨公?”
魏满使劲抹了一把自己的脸,说:“林让,你怎么如此迟钝?杨樾那小子显然对你图谋不轨,你与他单独出征,孤怎么可能放心?”
林让一听,奇怪的说:“杨公何时对让图谋不轨?”
在林让眼里,杨樾的确对他图谋不轨过,不过也是第一次见面那会儿,当时林让还是大宦官,杨樾对林让动手动脚,结果被魏满折断了双臂。
那之后也就好多了,毕竟杨樾害怕了。
尤其是林让重新回归之后,林让觉得,杨樾对自己的心思很简单。
林让淡淡的说:“杨公不是对虞公图谋不轨么?”
“什么!?”
魏满吃了一惊,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说:“杨樾对虞子源图谋不轨?等等,不是虞子源对杨樾图谋不轨么?”
林让又淡淡的说:“哦,既然是双向的,那便方便多了。”
魏满:“”现在讨论的是这个问题么?
魏满说:“林让,你别打岔,孤想要与你一起去剿匪。”
林让淡然的说:“剿匪而已,魏公何须出马呢?”
魏满说:“孤想陪着你,孤虽知道你厉害,但仍不放心你,担心你,时时刻刻念着你,想要永远永远的待在你的身边。”
林让听着,笑了起来,笑容并不是冷笑,一瞬间有些如沐春风之感,看的魏满都痴迷了。
林让在魏满的额心上亲了一下,说:“送给阿满的奖励。”
魏满登时有些神魂颠倒,便听林让说:“还是不行,请魏公坐镇军中罢。”
魏满:“”一口糖一顿棍棒!
林让这个大猪蹄子!
“不好了不好了!!”
“人主!不好了不好了”
“人主,急报!急报!”
淮中的皇宫内,从者快速飞奔而来,不得传召便直接冲进了大殿。
陈仲路正在饮酒作乐,好些美人儿作陪,便听到从者的喊声,说:“大胆!为何扫兴?!”
从者“咕咚!”一声跪在地上,叩头说:“人主,人主,大事不好了!赵斓带着兵马回朝,被司马伯圭带兵突袭,如今大军已经被劈成两段,大部队无法回归,赵斓带领三万人马,冲出司马伯圭的包围,可是可是”
陈仲路一听,心里咯噔一声,他还以为赵斓回来之后,他们便能前后夹击吴敇的军队,将吴敇生生碾死在淮中,万无一失。
但是没成想
魏满竟然派遣了司马伯圭偷袭赵斓,这下子好了,十万兵马硬生生分成了两段,七万被堵截,没办法回归,只剩下赵斓的三万。
陈仲路说:“可是什么?!又出了什么岔子?”
从者叩头说:“赵斓赵斓带着三万兵马,和所有粮草辎重,并没有继续往淮中而来,跑到潜岳山去了!”
“什么?!”
陈仲路大吃一惊,猛的爬起来,但因吃酒的缘故,有些头晕目眩,一站起来,“咕咚”一声又跌了回去,吃惊的说:“赵斓这个庸狗!!!”
陈仲路万没有想到,赵斓竟然卷了自己的财物与人力,突然逃跑了,这不仅是陈仲路的损失损害,还狠狠打了陈仲路的脸面。
陈仲路气愤的“砰砰砰”拍着案几,说:“来人!立刻发兵,给朕将赵斓抓回来!”
从者说:“人主,魏满那边也有动作,他们听说赵斓落草为寇,已经安排了鲁州刺史去攻打赵斓剿匪,不日即将出发。”
“鲁州刺史?”
陈仲路想了想,说:“便是那个长相与列侯有几分相似之人?他不是魏满猘儿的嬖宠吗?还会上阵打仗?!”
从者说:“人主,如今大军需要对抗吴敇的兵马,因此分散不出太多的精锐去剿灭赵斓,不若就叫鲁州刺史去打赵斓试试看,那一个穷酸文人,知道什么打仗的好法子?等他们两败俱伤,消耗的差不离了,咱们再上去渔翁得利,岂不是大好?”
陈仲路眯着眼目,说:“为今之计也只有这样儿了。”
魏满派遣林让出征,出征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准备出发,林让领兵,与吴邗太守杨樾一起,离开汉东郡,前往潜岳山,准备剿灭赵斓寇匪。
魏满等在汉东军的城池之上,遥遥的看着林让骑着无影马绝尘而去,心中忍不住感叹,不知何时而起,自己竟然如此离不开林让,一刻也不想离开。
魏满只是心中感叹,哪知道身边便听到了一声叹气,转头一看,原是虞子源。
魏满看想虞子源,便想到了林让那日的说辞,说杨樾对虞子源才是图谋不轨。
其实魏满也是这么觉得,不过魏满觉得是虞子源对杨樾图谋不轨,当年虞子源离开杨樾,自立门户,成为岱州刺史,魏满觉得,或许就是虞子源终于受不了杨樾的“花天酒地”了。
如果心仪一个人,陪在他的身边,却求而不得,还要看着这个人“花天酒地”,依照虞子源的性子,恐怕肯定是会离开的。
但是魏满万没想到,林让竟然说杨樾才是那个图谋不轨的,恐怕杨樾自己都不知道。
魏满眼目看着虞子源,转了两下,心想若是自己能帮忙杨樾与虞子源戳破这层隔阂的话,也算是好事一桩,不只是帮助了虞子源,而且还帮助自己解决了情敌,一劳永逸。
“啪啪!”
魏满便拍了拍虞子源的肩膀,笑着说:“子源啊。”
虞子源回了神,拱手说:“魏公。”
魏满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说:“孤知道你现在心中在想什么?你想将杨公据为己有,是也不是?”
虞子源吃了一惊,看向魏满,不过很快镇定了心神。
虞子源这个人,其实占有欲非常强,别看他表面上很正直正派的模样,但他的正派和嬴子云那种骨子里正直的正派一点子也不一样。
虞子源的性子稍微有一点偏执,他的确想要将杨樾据为己有,但杨樾这个人性子大咧咧,又是个“花心爱美”之人,虞子源不能据为己有,便选择了弃之不顾,不是自己的“东西”,他不想要。
魏满笑眯眯地说:“别担心,等杨公凯旋,孤帮你,如何?”
虞子源狐疑的看向魏满,魏满一脸“老好人”的模样,说:“你也知道,孤的心肠一直如此热络,放心好了,一切包在孤身上。”
林让与杨樾发兵来到潜岳山,其实距离并不遥远,很快便赶到了潜岳山,在山脚下驻扎营地。
立起幕府营帐之后,林让升座,直接坐在了最上首的位置,以前这个位置都是魏满,而如今竟然落在了林让的肩头上。
林让坐下来,部将纷纷落座,口称“主公”。
林让一脸淡然的看着幕府之中的将领们,说:“各位也知道,今日咱们往潜岳山的目的,便是剿灭寇匪赵斓,大家有什么办法,尽管说出来便是。”
杨樾第一个开口,说:“刺史,这赵斓佣兵三万,说多不多,说少也绝对不少,关键是他们粮饷充沛,又在高山之上,咱们该如何逼迫他们下山?”
赵斓的粮饷充沛,因着他抢掠了陈仲路的物资,十万兵马的物资都被赵斓带走了,他们只有三万人,如果安分点,不打仗的话,粮饷会更加充沛,说得夸张点子,这十万物资,都够赵斓吃一辈子了!
这么充足的物资,对于林让来说,实在太棘手了。
如今的情势便是赵斓物资丰富,而他们开过来打仗的军队,虽有后方魏满的支援,但是物资远远没有赵斓厚实,如果围山耗下去,可能没有这个实力,耗时太长。
况且淮中那边还在打仗,剿匪的事情绝不能拖太久,以免变成主战场的拖累。
林让眯了眯眼目,说:“令所有士兵围住潜岳山,一只飞鸟也不得放出来,咱们不与赵斓干耗,用火攻。”
“火攻?!”
杨樾吃了一惊,山上三万人,物资丰厚,火攻的确是一个良策,但是万一真的烧起来,三万人和物资都要灰飞烟灭,这对林让的声望不太好。
况且
如果真的死了这么多人,魏满这个主帅一定会被扣上大帽子,到时候弹劾魏满的人绝度不在少数,还会被落井下石。
杨樾吃惊不已,林让却一副镇定模样,说:“去多找一些火把,不要放真火,用火把将山下点亮,让他们山上的人看起来像是火攻,同时用潮湿的柴燃气烟雾,熏一熏山上的寇匪。”
杨樾这才明白,原来林让所说的火攻,其实是用湿柴吓唬那些寇匪,并不是这真正的火攻。
杨樾拱手说:“是,我这就去做。”
潜岳山被包围,山上竟然没有任何动静,黄昏的时候还冒出了袅袅的炊烟。
显然赵斓有恃无恐,笃定他们粮草充沛,也是看林让不起,根本不打算正面与林让对抗,想让林让的军队知难而退。
林让站在山下,负手而立,眯着眼目说:“不要着急点火,入夜之后再点火,令点一万人,负责摇旗呐喊。”
“是!”
入夜。
隆冬挣扎着最后一丝寒冷,初春乍暖还寒,山林的空中弥漫着一股说不说不出来的死寂和苍凉。
就在这万籁俱寂之时
“杀!!!”
冲天的大吼从山下蔓延上来,赵斓从梦中惊醒,立刻翻身而起,大吼着:“什么情况?!”
“主公!主公!”
麾下从外面冲进来,屁滚尿流的大喊着:“是是山下,山下有好多光火,疑似放火烧山了!听喊声,突袭而来的人至少有一两万之多!”
“怕什么?!”
赵斓一脸怒容的说:“咱们兄弟三万人,还怕他们一两万人?!抄家伙,跟他们顽抗到底!!快,找水源救火!”
“是,是!”
一时间山寨里乱七八糟,所有的士兵全都倾巢出动,有的去找水救火,有的则是拿起兵刃,匆忙穿上介胄,跨上战马,准备出战。
赵斓急匆匆的套上介胄,带领着精锐部队,浩浩荡荡已经开出了寨门,浩浩荡荡的开到半山腰,就在此时,派出去的探子折返了回来。
“报!!!”
探子冲过来,跪在地上。
赵斓说:“可探看到了,山下到底出兵多少人!?火势如何?”
那探子说:“回禀主公,山下山下没有出兵。”
“没有出兵?!”
赵斓都给说懵了:“没有出兵是什么意思?那火势呢?火势如何?”
探子又说:“这山下也没有放火。”
“没有放火?!”
一连两次,赵斓彻底迷茫了。
探子说:“主公,山下的火光并非是放火,而是火把,呐喊声也并非是敌军偷袭上来,而是敌军在在练嗓子,他们根本没有动静。”
赵斓一听,气的拔剑去砍旁边的树干,他的臂力无穷,“啪!!”一声巨响,直接将树干劈成两段。
“庸狗耍我?!”
林让并没有真正出兵,而是入夜之后让一万人齐声呐喊,另外再让一堆人手举火把,不停摇晃,制造出放火烧山的模样。
赵斓知道被耍了,但是如今他们被包围,也不好突围,物资如此丰富,地形易守难攻,因此还是应该采取保守手段才是最佳。
赵斓这个人性子比较油滑,能贪小便宜绝对不会下苦功,因此在受此“大辱”之后,还是决定返回山上,不做攻势。
杨樾亲自前去探看,很快骑马归来,笑着说:“刺史所料非虚,赵斓他们忙活了一晚上,如今已经回去了,并没有下山与咱们硬碰硬。”
林让微微一笑,淡淡的说:“今夜兄弟们辛苦了,传令下去,全军休整,白日歇息,入夜继续点火呐喊。”
杨樾一听,挑唇笑了起来,说:“刺史,您这是想与赵斓顽到底啊?”
林让语气很是平静的说:“要顽,自然奉陪到底。”
赵斓忙乎了一个晚上,带兵又撤回了山寨,第二天白日呼呼大睡,入了夜之后,又听到“杀!!!”的声音。
震天的呼喝声,直冲云霄,山林中的动物都被惊动了,这次可不只是一万人马的声音,喊声铺天盖地。
无错,这次林让特意让杨樾点了一万五的人马,比昨日多加了一半,齐声大喝,不停的摇旗呐喊,同时点起火把。
“不好了不好了!”
麾下又跑进寨中,一路飞奔,大喊着:“主公!!主公!山下似乎要放火进军了!”
赵斓昨日里虽然被耍了,但是心有余悸,生怕林让真的禁军,于是立刻招手说:“点清人马,随我迎战!”
“是”
赵斓带着麾下飞奔下山,走到半山腰,结果那摇旗大喊的声音就断了,山下的火光也零零星星的消失,赵斓不用派人去探看都知道,一定又是林让的诡计,让他们白忙活。
赵斓怒不可遏,但是又不敢直面下山去找林让拼命,只得忍气吞声的再次回到寨中。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一脸喊了七天,天天儿的晚上,林让都组织兄弟们练号子。
杨樾骑马站在林让身边,眼看着前五天赵斓带着士兵往下冲,冲到一半往回走,第六天,赵斓已经不带着士兵往下冲,而是让人前来探看,第七天无论是赵斓还是探子,竟然都没有出现。
杨樾便对林让说:“刺史,咱们都喊了这么多天,什么时候真正进攻?难不成一直这么喊下去?咱们点火把点烟,也烧不死他们啊。”
林让十足冷静,目光淡淡的,眼眸却像是天上的繁星一般,透露出一股冰冷的清澈。
林让淡淡的说:“杨公可听说过狼来了的故事?”
“狼来了?”
杨樾自然没听说过,毕竟狼来了是伊索寓言故事,乃是古希腊奴隶所著。
林让淡淡的说:“从前有一个放羊娃,他没天上山放羊,觉得很无聊,无所事事,便向附近的农夫大喊狼来了,救命啊,农夫们听到呼救,着急忙慌的跑上山来,准备搭救孩子。但是放羊娃看到农夫们,却哈哈大笑,说他们被骗了第二天,放羊娃如法炮制,再一次大喊着狼来了,戏弄了农夫们,放羊娃一而再再三的说谎,农夫们每一次跑上山,都没有看到恶狼,直到有一天,恶狼真的来了,孩子大喊着狼来了救命啊,山下的农夫们虽然听见了,但没人理会,都觉是孩子在说谎,最后孩子的羊都被恶狼咬死了。”
杨樾一听,“啪!”的拍手,说:“我知道了,此时你就是放羊娃,而那赵斓就是农夫?”
林让淡淡一笑,说:“杨公说错了。”
杨樾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感觉没说错,林让一直在喊“狼来了”,而赵斓则是那个越来越麻木的农夫。
林让笑起来,在昏暗的夜色下,衬托着他偏白偏冷的肤色,冷淡的轻声说:“我并非那个放羊娃,而是准备吃羊的狼。”
林让说罢了,勒马回身,准备回营地,淡淡的说:“狼来的还不够多,让狼路过半月以上。”
杨樾笑着说:“是!”
第八天,又着火了。
第九天,又又着火了。
第十天,又又又着火了。
赵斓已经麻木,根本不相信林让会放火烧山,在听到摇旗呐喊的声音,在看到火光,在闻到焦糊的烟熏味儿,赵斓都没什么感觉,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
“杀!!!”
“杀”
这日里赵斓已经歇下,还在好梦之中,隐约又听到杀声冲天,根本懒得起身,翻个身继续睡觉。
过了一会儿,那杀声变得越来越大,赵斓有些奇怪,但架不住困意,还以为是做梦,昏昏沉沉的沉浮在梦醒之中。
“嘭!!”一声巨响,舍门被冲开,麾下从外面撞了进来。
“不好了!不好了!主公!”
“主公!快醒醒!”
“杀上来了!杀上来了!敌军杀来了!”
赵斓睡得正香,被麾下吵醒,睁开眼睛,“啪!”就是一掌,反手打在那麾下的脸上,给了一个响亮的大耳刮子。
“吵什么!?没看见老子在正在歇息么?”
麾下捂着被打肿的面颊,顾不得疼痛,说:“主公!真的打上来了,敌军!是敌军!鲁州刺史带着人杀上来了!”
“什么?”赵斓还没睡醒,坐起身来,说:“又来了?不必理会,不过是一个穷酸书生过家家而已,天天儿如此,你也是见过大风大浪之人,竟还这般慌乱,成何体统?”
麾下见赵斓不信,急得使劲跺脚,说:“主公!千真万确!千真万确!不是顽笑,杀上来了!!是敌军,鲁州刺史和吴邗太守杨樾,杀上、上来了!”
赵斓不信,就在说话这个节骨眼儿,就听到“嘭!!”一声巨响,像是什么倾塌了一般,就从他们舍门外面传过来。
紧跟着便是“守住寨门!快快守住寨门”的声音。
赵斓听到巨大的响动声,这才一惊,说:“怎么回事儿?!”
他说着,连滚带爬的下了榻,飞快的往外跑,衣衫都没穿整齐,更别说什么介胄了。
冲出房舍,便看到山寨中火光冲天,山寨的棚子全都着火了,四面八方都是火把的光辉,将山寨点的犹如白昼一般。
“杀!!”
“守住寨门!”
“寨门失守了!寨门失守了!”
“快去通知主公!”
“怎么办?!杀上来了!”
山寨里一片混乱,因为已经足足闹了半个月,所以寨中的士兵们根本没有当一回事儿,还只做是日常,并没有任何戒备,一个个如同赵斓一般,方才还沉浸在睡梦中,没有穿着介胄,更别说什么武器兵刃了。
杨樾作为先锋,带着士兵一马当先的冲了进来,手中长枪一挑,直接将一个士兵挑飞出去,喝马大笑着冲进来,说:“山寨已经被我们包围了,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赵斓一看到杨樾,大骂说:“他娘的,来的正好儿!”
杨樾身材高大,但并不高壮,因为花心挂相的模样,所以并没有魏满的威严,也没有虞子源的雄气,跟山一样的赵斓比起来,远远不够看。
赵斓并不害怕杨樾,觉得他是个绣花枕头,于是便随手抓了一匹马,直接跨上马背,大喊着:“老子跟你拼命!!!”
他说着,策马冲着杨樾狂奔而去,随即在腰间一掏,本想把自己的武器掏出来,结果低头一看
赵斓还穿着中衣,披在肩膀上的衣衫因着狂奔,早就落在了地上,身上没有介胄,腰间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剑鞘,佩剑这时候应该还落在房中。
赵斓脑海中“嗡”一下,没有兵器,就好像步兵对骑兵一样,这如何是一个档次?
赵斓方才还气势如虹,瞬间便萎靡不振起来,赶忙策马调头就跑,也不让杨樾领教他的厉害了。
杨樾一看,如何能放过赵斓,大笑着说:“你别跑啊!”
杨樾策马狂追,赵斓一股脑的往前冲,寨中的兄弟们本就混乱,一看到主公被敌军将领追着满地跑的场面,那就更是混乱,军心不稳,涣散异常。
杨樾“嗤!”的刺出一枪,赵斓看到地上的影子,吓得立刻伏在马背上,使劲扬起马鞭,催马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