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白衣做完起身躲避的动作,一个青色影子才从阁楼下方窜上楼顶,其疾如风!快到那妇人刚刚站在窗边,没来得及关上窗子,那道影子在她面前轻轻点了一下窗棂续力,她都没有看清过去了什么东西。青影掠过之后,她揉了揉眼睛,才听到屋顶传来的响动。
一道寒芒就这样在梁白衣的眼前出现,方才他如果迟疑半点,只怕此时已是被这道寒芒当胸穿过。一剑冲天,威力如斯,让他肝胆俱寒,根本无心出手,只大喊了一声:“跑!”
展留名在后面看的真切,梁白衣不知何故忽然起身后仰,他方才俯卧的地方窜出来了一个举剑撩天的青衣人,那剑光森寒拉出一条白影,矫若游龙!
展留名反应也是极快,眼见梁白衣危及,立马抬脚踢起两片瓦片,瓦片激射过去,青衣人长剑一挥顿时将两片瓦弹飞。亏了这一下,梁白衣才得空转过身来,撒开两腿不要命的狂奔起来。
展留名与梁白衣二人一齐飞掠,速度不可谓不快,在杨府之中上下纵跃,顷刻间就已经穿过了偌大的杨府,这一路上目睹的杨府下人都只能看清两个若有若无的人形。可直到翻过高高的院墙,来到大街上,那股凌厉的寒气仍然跗骨之蛆一般吊在背后,两个人连回头看一眼都不敢,继续纵步狂奔。
梁白衣轻功卓绝,堪称独步天下,要高出展留名一线,这一阵狂奔已然拉开了展留名一个身位。展留名只听背后忽然一声清越的破空声,几乎一瞬间就要贴到自己身上!梁白衣在前方突然回身,猛的伸手扯了展留名一把,将他整个人朝前一拽。
哧——
那道水亮的寒光瞬间划破展留名的衣袂,堪堪贴着他的脊背划过。梁白衣这才看清身后追兵的长相,是一个剑眉鹰眼高颧骨的中年男子,青衣束发,长手长脚,整个人就散发着一股冷硬的气息。
没时间细看,左手拉了展留名一把后,右脚立刻挑起,朝那青衣人当胸踢去,青衣人稍稍侧身,看样子并没有避开梁白衣这一脚。梁白衣却已经急忙后脚用力一蹬,全身向后飞掠,将踢出去的腿又收了回来。
原来青衣人身子一倾,并没有躲闪,而是将右手剑瞬间拉了回来,快如石火,险些便一剑削断了梁白衣的小腿。
梁白衣汗毛倒竖,这人的剑快的可怕,他几乎已经可以肯定这人就是那个将几十人封喉的剑道宗师,可是却无暇跟身边的展留名说一句话。展留名也同样如此,二人几乎同时猜到了这人的身份。
青城掌门人,剑神余连城!
趁着他与梁白衣虽然凶险却未接触到的一记交锋,展留名一抬手,腰间黑刀出鞘,宛若一道惊雷出世!
砰!砰!砰!
刀剑相交,空气中响起的的却是匪夷所思的沉闷气爆声,展留名被震退了一大步,青衣人的身体却稳如磐石。展留名瞬间挥出的三刀被挡住之后青衣人还额外刺出一剑,若不是展留名借着撞击力退后一大步,这一剑就已经将他心口刺穿。
迅疾,有力。
两个人虽然是以二敌一,却没有任何缠斗的念头,拉开一步之后展留名用力一扯梁白衣将他整个人甩了出去,梁白衣借力翻过身来再次朝前狂奔。三道人影片刻间又穿过三条行人不多的大路,眼看前面就是繁华喧嚣的东市口,梁白衣大喊了一声:“跟我来!”
前方路口是一栋九层花楼,两个人先一步向左转过路口,转到花楼的向阳面,每一层都有几扇窗紧闭着。
梁白衣打了个手势,左脚在一楼窗棂处点了一脚借力顺便踢开窗扇,却不进去,而是纵跃而上翻进了二楼的窗子,展留名紧随其后,顺手关紧窗扇,不过眨眼之间。
那青衣人也在呼吸之间转过路口,不见二人踪迹后稍稍一顿,看到了一楼处打开的窗扇,立刻窜了进去。只见房间中装潢金粉灿烂、气氛晦暗幽深,空气中都散发着一股**的味道。扫视一圈,只有床上有一男一女两个人缩在被子里望着自己,露出的肩膀瑟瑟发抖。
青衣人将手中长剑收回背后的剑鞘中,面无表情的微微颔首道:“打扰了。”,翻身便原路跃了出去。站在花楼之下,仰头看了一下整栋楼的格局,半晌,方才转身离去。
而此时的二楼房间内,梁白衣和展留名坐在地上,紧紧背靠着围墙,不敢稍动,生怕在窗户上透出一丁点影子。二人正在无比紧张之际,忽然听得一声惊喜的呼喊:“玉郎!”
床榻上一个女子原本缩在被子里,只露出半抹香肩,被两个闯入者骇的不敢出声。可是当看清这个闯入者的脸时,女子顿时叫了一声。
梁白衣偏过头去,神情忽然变得恍惚而震惊,鼻翼抽动,双眼连眨几乎流下泪来,嘴唇颤抖几次方才出声道:“四娘,是你吗四娘?”
“是我啊,玉郎,你是来找我的吗?”那女子忽然抛下床榻来,连鞋子都来不及穿,整个人合身扑进了梁白衣怀里。她发丝凌乱,未施脂粉,但是仍能看出几分娇媚,身上只穿着贴身亵衣和小裤,峰峦起伏的曲线一览无遗,展留名立马将头撇向一边,不敢再看。
“四娘,我,我好想你。”梁白衣继续颤抖着说道。
怀中的女子却突然将头一甩,想要站起身来,一边冷哼道:“你想我,就整整三年不来找我?你知道,自从你走以后,我再也不能看上别的恩客,整日介在这楼中以泪洗面,你这个没良心的······”
“四娘!”梁白衣紧紧将她抱在怀里,紧贴着她耳垂说道:“我当年得罪了一个极厉害的仇家,才被迫不声不响离开长安,这次我回来找你,果然又遇见了他。刚刚,我们就是被他追杀来的。其实,我不该来找你的,我怕把祸端引到你身上,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唉!都怪我!”
“玉郎!”四娘也紧紧抱住梁白衣,涕泪纵横道:“我不怕,玉郎,没有你的日子,比死可怕多了。”
梁白衣右腿悄悄踹了展留名一下,展留名起身道:“我出去看一下风声,你自己小心点。”说罢就要翻身从窗户出去,梁白衣咳了一声:“走门。”
展留名又转身从门口走了出去,从头到尾,那女子都没有看过他一眼。只顾着在梁白衣怀里大哭,看的展留名哭笑不得。
梁白衣回到展留名家时,已然是月上中天、夜入三更了。
展留名正坐在堂上翻一堆账册,梁白衣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展留名问道:“都料理完了?”
“嗯,”梁白衣点了点头,展留名抬头一看,梁白衣脸上明晃晃的一个巴掌印子,五指分明,忍不住笑道:“我记得你以前不是都用塞北金枪客的名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