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有些不解:“上月来时,不就是这个价钱么?”
“呵,这世道兵荒马乱的,吃的用的都在涨价,你原先那点钱哪够?”药铺学徒冷笑连连。
“这位小哥,就不能通融通融吗?”
“通融?你看清楚,我们这里是药铺,不是慈善堂,给不起钱,就赶紧走,别耽误后面排队的人!”学徒陡然将声音提高,言语间,已然是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女子涨红了脸,一咬牙,还是掏钱买了下来,毕竟母亲的健康,才是第一。
“买药用了三百钱,下月还有三十天,一石粮食一百钱……”
女子提着药,碎碎念了一路。
转过药铺所在的市集,女子又七转八绕的走过几个狭短的巷道,来到城西唯一的驿站。
这个时代的驿站,主要负责官府文书的传递,以及各地缉捕的交流。当然,偶尔也会有一些寻常百姓的家书往来。
抬头看了眼写有‘驿站’两字的牌匾,女子伸手轻轻擦拭去额上的细汗,眼神中罕见的露出些许期待和雀跃,然后轻挪莲步,迈上石梯。
在驿站大门的右侧,横放有一张涂有紫漆的杨桃木桌,桌后坐着个穿有朝廷编制服的驿卒。
“这位官爷,请问,有从雁门关寄回的书信吗?”女子很小声问着,即便如此,也掩饰不住她脸上的期待。
驿卒将摆在案桌上的记录册象征性的翻了两页,随后便摆了摆手,打发道:“没有没有。”
“麻烦您再找找,也许……”
“你烦不烦啊,说了没有就是没有!”
驿卒将记录册猛地摔在桌面,发出‘嘭’的巨大声响,同时也表明了自己已经很不耐烦。
女子小小的‘哦’了一声,明显有些失望。
但她还是很有礼貌的向驿卒福了一礼,宛宛道上一声:有劳官爷。
然后,独自离开。
看着女子孤单落寞的背影,有年轻驿卒上前好奇问道:“冯老哥,那女子谁啊?”
重新坐下的中年驿卒没好气道:“不过是个小小的军中家属,仗着自己丈夫谋了个不大不小的职位,还真把自个儿当个角儿了。每逢月初就来问,她不烦,我看着都烦了!他家男人啊,说不准早就死在了战场!”
兴许是想到了自家毫不贴心的凶恶婆娘,中年驿卒嫉妒心起,很是恶毒的说着。
这些话,女子自然没有听见。
没有消息,保不准就是最好的消息呢!
她这样安慰着自己。
收拾好心情,走在回乡的路上。
道路两旁的树梢长出了新的绿枝,成双成对的鸟儿在枝头上叽叽喳喳,唱响爱情乐章,用脑袋拱着彼此羽翼,亲昵十足。
不知怎地,她心头忽地有些发酸。
记得三年前,也是这样的季节,她听信了村子里妇人们的嚼舌,说些什么男人就应该出去建功立业,然后干一番大事出来,封候拜将,这样才不枉来世上走这一遭。
她听了进去。
所以,丈夫投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