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虽然荒唐习惯了的人此时也是紧咬着下颌一时之间站在那只叹气。
真是叫他不知道说什么了虽然可怜这宝玉但是他这样闹,能改变什么?!
林妹妹早晚得被他逼死了。
贾琏心情沉重的不得了闻到一股烧东西的味儿呛了一声,走到东厢一瞧,看见了,也没吱声。
这位爷也是个聪明人,此时此刻,哪能不明白啊?!
“方便进来吗?林妹妹……”贾琏尽量让自己用正常的语气。
林黛玉道:“琏二哥快请进……”
贾琏这才进来了。
黛玉请他坐,又道她这里乱,怕是招待不周了。
贾琏心里极不是滋味看着这一切,心里难受的要死了,当日林姑父死了是他带着她进贾府的,如今却是要送一个孤女回南去这叫什么事啊?!
还得偷摸着瞒着人尤其是瞒着外面那位生怕他发狂更怕外面风言风语的。
只是这事不讲究,叫贾琏也觉得没脸的很,替这府上丢脸。
贾琏是贾府难得的讲良心的人了,昔日贾赦要逼人命买人家扇子,贾琏还说他老子呢,为一扇子逼的人家破人亡,结果被贾赦打了一顿。可见贾琏荒唐是真荒唐,但却是不算是个没良心的坏人。人的事情真个的说不清楚。
贾琏心里气闷的很,良久才没脸道:“妹妹打算何时走呢,老太太都安排好了,叫我送妹妹回南安顿好,只是得悄悄的,就怕外面那人知道了,了不得要闹,妹妹倒走不成了……”
这话算是为贾府遮丑了。
悄悄的走,见不得人似的。哪是为了宝玉一个人,更多的是为了贾府的名声呢。
逼走孤女这事传出去,呵呵……
“二哥哥也看到了,越早越好,不拘早晚的,走了就罢了。也不用道别了。”黛玉道。
贾琏明白,这个时候,见谁不尴尬啊?!见了面说什么啊?!
所以不如不见。就连他屋里的母老虎这个时候,也没脸来见林黛玉了。死活不肯来。心里只怕也不好受。
贾琏良久道:“老太太,总要道别的吧?!”
黛玉微红了眼眶,道:“不了,见了,想起母亲,都不好受,琏二哥哥替我向老太太道别吧,我是个命不好的,也是个不孝的,叫老太太白疼了我一场,也白难受了……是我不好!”
贾琏眼眶红了,坐立难安的,良久又听紫鹃道:“二爷,还请二爷请林之孝家的来一趟,将这屋里的摆设,清点一二,再看一下我们家姑娘的箱笼,箱笼有些多,但多数只是书,好歹清点一下,看一看,好放心,干干净净的走方好!”
贾琏火了,道:“这叫什么话?!你这丫头,真是,难道贾府还敢说妹妹带走了了不得的东西不成?!谁敢这么说,我打他的嘴!”
贾琏却是突然哭了。
黛玉心里酸,道:“却不是防着府上亲人的,老太太,琏二嫂,还有二哥哥,自不会说的,都是一家子骨肉,万不至于这般臆测我,只是为着下人,好歹琏二哥哥疼我,叫林之孝家的来一趟吧……昔日抄检大观园,也查过的,现在再查,也没什么不妥当的……”
贾琏喉头哽的厉害,良久,才点了点头,道:“这个事,我来安排!谁敢说妹妹的不是,便是太太不计较,以后我也饶不了他们……”
黛玉却低了头,知道他是好心,可是他能做多少的主?!
可是黛玉却领情,福了福道:“多谢琏二哥哥!”
贾琏心里酸的不行了,昔日是他接连几番接着她进京进府,如今却是这个下场。贾琏心里万分的不得劲,可是他生在大家大族,如今这个局面,他竟不知道该怪谁!
“琏二哥哥,”黛玉见他欲言又止,道:“我自小身子不好,这来去南北,多番劳琏二哥哥照顾,黛玉心里感激,二哥也不必为着我难过,我本是孤女,本是被人所避讳之人,府上照应我这么多年,我心里是感激的!此番离开,并无怨,”
“可是妹妹的前程……”贾琏担心她的婚姻之事了。
这个时代,女子能有什么前程,婚嫁是唯一的前程。
黛玉却笑道:“这个却要考虑世情,不是随我心意的,并不敢强求……”
“妹妹……”贾琏道:“你休怪我多言,何不趁老太太尚在,为妹妹安排一桩婚事……”
黛玉摇了摇头,道:“琏二哥哥不能不考虑老太太的难处。”
便是为了宝玉,老太太也不能做这个事了。宝玉若知她出嫁,什么心情?老太太呢,又能排什么婚事,仓促之下,只怕勉强,委屈人家,也委屈了她,况且她这个名声,便是下嫁,人家介不介意,谁能知道?!况且父母双亡,身子又不好的痨病鬼,这不是勉强老太太,难为老太太是什么?!
如今的黛玉只求心自由就可以了,其它的一切,她都不想入心了。
贾琏一听,心便灰暗下来了,呆坐良久,似乎意识到在她闺房太久不好,才反应过来似的,道:“我这便去安排,妹妹好好保重身子是正经,老太太也为你安排了去处,别的不说,至少没有人敢欺,一生衣食无忧!”
黛玉道:“多谢老祖宗。”
贾琏起了身,茶都忘了喝,径自去了。
这一天,就这么混乱中过去了,要走,也不能急于一时了,因此黛玉便也不急了。既已定了,便不会再久留,早晚之事,何必在乎又多留一时。
到了晚间,黛玉上了光屏,却见小老太眼睛红红的,连始皇和雍正都沉默着。三人在她上线之前说了些红楼中事,林觅忍不住哭了。
始皇呢,本不是陷于私情之人,因此心中虽难受,到底有限。可能他的霸气,大气,理解不了这样的小儿女之情,柔肠百转,千番纠结的疼。
雍正却是心碎,他自小周旋于生母养母之间,太知道这种苦楚,因此小黛玉一上来,雍正便道:“我儿可有什么打算?!”
黛玉道:“劳大爹爹挂心,我已与老祖宗说了,要离开府上,回南去,父母去时,我尚年幼,如今大了,倒知事了,不如回南去,清净的过几年日子,也为父母尽尽心,尽尽孝。”
这是要守孝闭门的意思了。
她一个孤女,便是回去了,还能有什么交际啊?!
这不是出家,可是行为,却几乎是出家之意了。
雍正心疼的不得了,便道:“短短一日,你都打算好了!”
“是啊,这般再呆下去,不像个样。”黛玉道:“我虽是毫无盘算之人,也无人为我打算,但好歹这一次,得拿个主张,再不能随波逐流了。大爹爹不必忧心,其实这件事,换一个角度看,是好事。它让我有了离开贾府的契机。如若没有这个死局,我想活着离开贾府是不可能的。”
是啊,若不是没这个难堪的局面,贾府哪个丢得起这个脸,会放逐一个孤女,外人又怎么说?
雍正气急了,竟将一个孤女逼至此绝境,可是心里压抑着,道:“你外祖母都安排好了?!”
“嗯,安排了琏二哥哥送我回南,以府上的能力,保我无忧是可以的,我既不会被人欺,也不会挨饿受冻,正好也清净,挺好的,总比在贾府好!”黛玉笑道:“大爹爹,小爹爹不必为我难过。奶奶也不必难受。我很好。”
“都决定了?!”林觅叹道。
黛玉点点头,笑了,如春花开放一般的洒脱。
到底是仙子投胎,这一颦一笑的,叫人心都绕成千千结。
始皇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却不知道怎么安慰,一时挫败的又闭了嘴。
这个时候,他与雍正倒是没掐起来了。
“好孩子。”林觅道:“守住自己的心,比什么都强,心若自由,人就是自由的。”
“嗯。”黛玉点了点头。
以前她被困在贾府,不止是因为人在那出不来,更多的是因为心无处落根,所以落在了贾府。她哪里就真的烂泥扶不上墙了,她只是没有半分依恃。看她现在,一旦心里割裂开了,这等的魄力与决断,便是雍正瞧着,也欢喜的很。
雍正喜欢快刀斩乱麻的利落。
过去所有情情恨恨的,其实理也理不清,不如快刀斩乱麻的好。
“孺子可教,”雍正笑了,九分的喜欢也到了十分,笑道:“这才不愧是我的女儿!”
黛玉看着雍正笑了,眼中微有敬仰。
黛玉何其聪慧,她这样的才情,并不是不懂世故,她其实更懂。雍正倒有点与她惺惺相惜的感觉。
像知己。
这个孩子,哪需要人去教她处理人情世故啊?!她本就懂,只是以前的她,处境太难了,所以尖酸刻薄,一个人孤军奋战着,以求立足之地,那么的酸疼。
如今一看开,倒是不必要了。
贾府已没有任何人执得她再去刻薄着对抗整个世界。她只想洒脱的离开。不拖泥带水的。
雍正笑着对林觅道:“我今天还担心她,原想着上来教她怎么摆脱处境,她倒好,什么都处理好了,这才像个样子,有个公主该有的样子!”
林觅笑道:“这性子,是真好,像老四。”
“哈哈哈,像我……”雍正笑道:“瞧我批的字儿,你看看……”
将东西给她了,黛玉收了,见红批很多,一时落下泪来,若是父亲在世,也是这般吧。父亲最疼她的了。
“多谢大爹爹,”黛玉笑道。
“好孩子,吃点夜宵出去睡吧,”林觅道:“你得好好保养,刚身子稍好些,别与我们似的,在里面瞎聊半夜的,等你再养好些再说,况且外面的事也多,你先处理着,等到了南边,咱们以后天天聊到半夜都没有事的……”
黛玉应了,吃了夜宵,不过是小鸟胃,吃了小半碗就没能再吃得下了。
“好好养着,给我们的东西,来日方长,慢慢做便是,千万莫急……”雍正叮嘱道。
黛玉道:“知道了,大爹爹。”
“好好去睡吧,别愁,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有我们呢,问我们就行,”林觅道。
黛玉都一一应了。
始皇摆了一柄短剑上来,道:“拿去,防身!”
黛玉一怔,随即噗哧一笑,道:“小爹爹,我不会武艺。”
林觅也冏冏的,真的不能想象小仙女儿像花木兰似的拿着剑要宰人,画面无法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