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片地,沿江岸一草屋兀立,枯草棚盖,邋遢腌臜,血腥的腐臭味发散。
“哇”的身婴儿啼叫,草屋内小儿呱呱落地,混杂着血水,清澈的眼眸怯怯的睁开。
眼前是油头膀大汉子,披着染血的围裙,横肉叠起,眯缝着眼看着出世孩儿。
谢园,江城屠户,家贫四壁,唯有一茅草屋遮风挡雨,贪赌成性,年里赚到银子却都输在赌坊铺子里头。
前年里使得银子换了一媳妇,人称是克夫要命的主,小有姿色,只一年怀胎,腹鼓胀如皮球。
胎纹血色,恍若肚皮上爆出来的血口子,只是身体尚好,每日里帮着谢园经营肉食声音。
生育当时,谢园无力请来接生婆,取一钵子草木土灰撒在床板上,孩子顺利的问世。
谢园看着床板上四肢壮实的娃儿,眼里兴奋难耐,扑过来将小儿端起来,只觉得分量格外的沉重,没觉得不对,想着是孩子的身体结实。
“我儿,我谢园的独子,哈哈哈!”
谢园一双粗短的肉掌捧着小儿却是小心,生怕碰到细皮嫩肉,看了阵,只觉得空气中一股浓浓血气。
谢园屠宰牲畜多年,对血气熟识,定睛一看却是妻子七窍流血,暴毙身亡,暴突的眼珠子直直的瞪着谢园怀中的孩儿。
饶是谢园见惯了生死的人也吓得头皮发麻,慌乱的扑过去将手颤颤的伸到了妻子鼻尖,已没有了呼吸。
没有胎死腹中,却是暴毙而亡,谢园冥思苦想,抱着孩儿瘫坐良久。
混臭的气味飘散开来,谢园扒拉下亡妻的眼皮,触感已经冰凉。
邻水河畔,屠宰牲畜方便至极,将脏器投掷于河中,积少成多,河口成了腥臭的积尸地。
草草的拉了张草席子,谢园抱着小儿,下葬只是薄薄的薄板,临着河岸,掩埋了起来。
放入尸身谢园才见亡妻攥着拳,指尖陷入肉中,并无见胎盘产出,谢园怀疑是怪病使然,心里惊骇,遂掩埋不顾。
数日,坟丘凸起,尖似笋芽的植株掘地而起,有血色条纹,然谢园搬离河岸,改换江城偏地的树林居住。
又过了数月,笋芽破裂,粘稠的血浆子汩汩涌出,染红了坟丘浮土。
人死为鬼,鬼尸死为聻,坟丘冒血,实为凶害。
当午时分,一紫袍道人携手一男童来到血坟前,蹙眉看着凝结的血色液体。
“师父,预言”男孩并不害怕,淡然的走到坟钱,捻着血土放到鼻尖嗅了嗅。
“果然,是祸是福啊?无界,你看这草屋,濒临河畔,面对江城,本是集福的宝地,却又死气重重,胎死腹中为吉,母亡子生,为凶啊。”
紫袍道人摇着头叹气,夜观天象,白虎冲煞,正对北斗勺柄,天下大乱的征兆。
勺子指江城,如今对着积尸地,大罗神仙都拦不住的祸患。
草房里尸气淤积,粘稠如墨,牲畜命数多为此地决断,像是屠户之住所。
操刀子的屠户都是面向横悍,震鬼保命,女子阴柔,加之尸气侵蚀,积尸地养胎成魔。
千年一遇的凶时,白虎冲煞正对北斗,出山实为无奈,却不知魔胎混迹何处?
男童瞥见坟丘上的莹绿笋芽,尸腐为植株所用,可坟地以松柏为最,哪有笋芽破坟的?
江城乃是朱江江畔的城池,不适宜笋芽生长,需往南百里才见遍地的笋芽生长。
笋芽盈绿可人,筋脉出隐隐红纹附着,似笋却又非笋,更像是是玉石翡翠一类的物事。
道人还为言语,男童掏出长鞭一甩,拉着笋状物事使劲拉扯,蹊跷的很,那东西“轱辘”着滚落。
辫子绕着那东西,道人在男童脑门“啪”的一敲:“毛躁,回去罚站三日,不倒立一日,绝食三日”
还为说完道人俯身战栗的看着绿色石块,下头黏连着泥土,湿润的坟土,上头沾着血色结痂,隐约的文字刻印其上。
坟土的豁口出血水只涌,强弩之末,只是涌些就干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