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清珮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自己的阴谋被人发现了,她涨红着脸辩驳:“你在胡说什么?!我几时串通了掌事婆子,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啊?!”
何鹭晚瞥了她一眼,把袖中的珠合香扔了过去。
盒子重重砸在木案上,盖子“啪”地一声弹开,香粉在桌旁的烛火下浮现一层淡淡的蓝光。
那正是珠合香的颜色!
“庄姐姐要不要解释一下,王府里除了你以外还有谁拿得出‘陈年’的珠合香?”何鹭晚刻意咬了陈年二字,不再给她任何后路。
庄清珮脚下一软,跌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她低着头,完全不敢看殷封阑的脸。
虽然殷封阑对此完全没有态度。
“讲得不错,继续。”他现在似乎很喜欢听何鹭晚讲故事。
“王妃娘娘的布置十分精细,不仅控制了妾身收到的香粉总量,还将原本该作为赏赐的珠合香给了刘总管当做证据。”
“不过也多亏了王妃娘娘的精细布置,才免了妾身再去破一回庄姐姐的计谋。”
“李大夫和王妃娘娘有没有来往我不太清楚,但是想来有王妃的权限在手,探查一下薛侧妃的身体情况还是轻而易举的。”
“正是因为知道薛侧妃的胎快保不住了,所以才会选择在今天开晚宴吧。”
何鹭晚从自己的桌案后面走了出来,到薛从柔的案前看了眼食物。
她道:“虽然只是推测,但我觉得以王妃娘娘的谨慎,不会把掉胎的赌注单单放在妾身用的那点蜜阖香上。”
“所以要想陷害我,控制薛侧妃用的食物是必然的。可……即使是宴席,薛侧妃的食物依旧是小厨房专供,只有茶酒等饮品和我们用的一样。”
“所以不出意外,现在若是派人去查验薛侧妃的杯子或是她专用的水壶,大概是可以发现些什么的。”
“不过庄姐姐显然也是想趁这个机会做掉薛侧妃的胎,所以小厨房今日呈给薛侧妃的食物或多或少都掺的有薏米。”
“既然最后太医的诊断是因薏米滑胎,那足以说明害了薛侧妃孩子的真凶是谁了。”
何鹭晚一边说一边在院中走着,最后停在殷封阑面前,郑重一礼道:“王爷,虽然王妃娘娘也抱了恶意,并且下手害人了。但因为她的谨慎小心,反而落后了庄姐姐一步。”
何鹭晚抬头,看着殷封阑的眼睛道:“妾身推论至此,如何定罪,全靠王爷明断了。”
白倚涵扭头看着正跪于中央的何鹭晚,神情复杂。
这抹情绪没有逃过何鹭晚的感知,她抬头看过去,回了一个微笑。
她对谁都没有恶意,更不会去计较一群小娃娃的阴谋手段。
她们想害她是不可能得逞的,所以何鹭晚不屑于去把针对过她一两回的孩子们赶尽杀绝。
更何况,她绝不会去当殷封阑的屠刀!
“这就是你的答案?”殷封阑似有不满。
“是。”何鹭晚视若无睹。
风谣为何鹭晚捏了一把汗,她不敢想象,如此直接地触怒了王爷会是个什么下场。
殷封阑沉默了一会儿,把他的下属们吓出了一身汗。
殷封阑有多不满,何鹭晚能清楚感觉到。只是这不满表现得太过明显,加上他一直盯着自己看,似乎就是在等她受不住压力改口。
那何鹭晚又怎么会让他得逞呢?
终于,殷封阑品了口酒,悠悠道:“既然如此,把庄清珮压下去,杖毙所有伺候的下人,让她独居以清苑,不得任何人探视。”
“王爷!妾身只是一时蒙了心,这才失手害了侧妃娘娘的孩子!求您饶了妾身吧!”庄清珮哭得撕心裂肺,挣脱了侍卫的擒拿,跑到何鹭晚面前。
她跪在何鹭晚身后,抓住她的衣角,惊慌道:“何妹妹!何妹妹你替我说句话好不好!只要你开口,王爷一定会饶了我的……”
话没说完,她就被侍卫强行拖出了仪柔阁。
何鹭晚面不改色地等着殷封阑接下来的宣判。
“王妃的一应权力尽数没收,府务和中馈暂由楠儿跟韶憬执掌吧。你……呆在瞻晴轩安分点,本王就不会拿你怎么样。”殷封阑懒洋洋地宣判着,好像处理几个人已经耗光了他所有的耐心。
“剩下牵扯进来的下人,按府规该怎么办怎么办吧。”殷封阑说完就起身往院外走,似乎对这地方充满了厌恶。
“恭送王爷。”何鹭晚率先反应过来,高声行礼道。
“苏朵,风谣,我们也回去吧。”何鹭晚晃晃悠悠站起来,带着侍女回琳荷苑去。
事情怎么收尾已经不是她的事了,现在她除了睡觉什么也不想干。
可她前脚刚进琳荷苑大门,就看见一个扎眼的人影立在院子里,似乎在抬头赏月。
千年的修养在这一刻化为虚无,管他什么融入环境、礼节尊卑!现在何鹭晚比起睡觉更想骂人!
“殷封阑你有完没完了!有什么事能不能明天再说?我也是人!也要休息!现在立刻滚出去,六个时辰内别让我再看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