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封阙听得很有兴致:“愿闻其详。”
何鹭晚说:“逯家要所有与兴禄钱庄有合作的商铺都挂上牌子,绝不是因为他们愚蠢,不懂得在暗处更好行事的道理,或许是因为他们就是要让人看到,而且人们必须看到。”
“我对逯家的了解不多,但他们能壮大到如今这个地步,绝不可能是群只贪图点利益就能满足的短视家族。他们想要垄断,还想顺利地垄断,恐怕意在营造一种局面……一种……逯家不针对你们,但你们依旧会被针对的局面。”
“我真的想不出来他们究竟在打什么算盘,可他们很可能在盘算着去做一场,光明正大设局又无法被阻止,既不会触犯到皇上的底线、又能对你们的经济命脉产生巨大打击的变革。”
“变革……”殷封阙仔细琢磨着这个词。
何鹭晚道:“我有一种感觉,逯家要商贩们让出的那些薄利,或许是要调用给别人,而不是自己收入囊中。这句话的重点不在分利,而在调度。”
“闻墨才思敏锐,让阙叹为观止。”殷封阙由衷地感叹。
何鹭晚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都是瞎猜的……不一定可信……”
殷封阙道:“闻墨的推测虽然大胆了些,但阙觉得未必没有触到点上。听了闻墨的这番分析,阙能省下不少人力和时间。”
他轻笑了一下:“阙有点后悔放你去江湖了,若是你留在上京当中,阙做起事来必能事半功倍。”
何鹭晚刮了刮自己的鼻子,不知道怎么接这个话。
半晌,她说:“很快就会回来的。”
“哈哈哈哈……”殷封阙爽朗地大笑起来,“闻墨至情至性,阙真是好久没见过如你一般有趣的人了。”
他笑完,从衣袖中拿出一张纸条,放在木几上推到何鹭晚的面前。
殷封阙说:“今日的第三件事,这张纸上写的时辰,是淮章能溜出来教你变装的时间。还是在这处小宅,闻墨你看这个时间你是否方便。”
何鹭晚接过扫了一眼,立刻点头:“我平日里没有事情,只要淮章有空我就能来。”
殷封阙说:“其实这张纸在你母亲的庆生宴当晚,阙派人给你送去过。不过……”
何鹭晚比较好奇他后面想说什么,但殷封阙低笑了一声没有继续,转而提醒:“你与阑弟的事情,阙不愿多嘴。阑弟的心思比表露出来的要细腻,绝非木讷简单的武人,他也不善表达,相处起来或许会遇上些困难,不过阑弟智慧通透,以闻墨的七窍玲珑之心,想来很快就能发现与他相处的诀窍。”
嗯……?伏升这是在……?
何鹭晚好奇地看着殷封阙,从他似笑非笑又有些深意的表情里,何鹭晚恍悟了。
合着这是在教她怎么哄好殷封阑,来方便自己做事呀?
至于话里若有若无的撮合之意,何鹭晚自行无视了。
两人畅谈结束,何鹭晚先行告辞。
殷封阙权衡了许久,最后送她到门口,决定不告诉她,送到他手上的书信是殷封阑抄录后的版本。
饶是殷封阙也不得不承认,他有点好奇何鹭晚的字是什么样的。
只不过以他的修养,这种事不方便问出口罢了。
……
之后的一周里,何鹭晚过得非常充实。
每天不是加强一下对阑王府的情报掌握,就是去找卓虞梵秋喝茶聊天。
闲时看看书、练练字,她惊讶地发现,殷封阑带来的那本字帖,是他亲自写的。
这一周里,何鹭晚按照纸条上的时间,被风谣带着往小院跑了两趟,很好地见识了一下年亥掌握的变装术的神奇。
日子突然闲逸下来,何鹭晚甚至堕落地萌生出了一种:就这么和平地生活下去其实也不错的想法。
可惜,该发生的事情一件也不会落下。
自边关发来的一道急报闯入京城,带来了不小的争议和恐慌:
韶州边境匪患成灾,驻军多次剿匪失利,边城百姓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请求上京城发兵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