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可惜了这位少年,献完血之后,决计活不成了。
但是这又在乎个什么呢,眼前床上躺着的,可是北凉一统中原的底牌。
耶律义政回过头去,不再看他,交代了片刻就走出了房间。
在他走后一段时间里,在里侧躺着的轩辕浩脸庞上,开始逐渐浸入血色,而反观一旁的凌罡,就像之前的轩辕浩一般,整张脸苍白得如白纸一般。
不知道脑中放映着什么,一幕一幕在他脑海中显现,他好像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中他又回到了那个小屋之中,他拼命摔东西,不停地纵火,自己一人无理取闹。
夜晚的他整夜无眠,虫鸣声疯狂撕裂他的大脑。不知道多少个夜,看着透过窗台照进来的月光发着呆,一夜到天明。
不知道遭过多少人的白眼和欺负,也不知道淋着瀑布倾泻而下的流水练了多久的刀剑,一切记忆混杂着在他脑海中播放着。
一切一切都过去了,却又在他脑海中重复经历着。
只是说不尽那些年吃过多少的苦,哭过多少次。
一个人泪腺一辈子能分泌的眼泪应该是一定的,他的泪在那一段时间里应该早就已经流干净了。
帮他接血的那个人见床上的他身子轻微抖动起来,连忙凑上前去探他的鼻息,可忽然间发现,一滴泪,从他的脸上滑落下来。
“滴咚。”
滴在了他手中的盆子里,滴入进了那一盆血液之中,那酸楚的泪滴,在血液之中却怎么化都化不开。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泪腺又一次工作了,可是却是在他已经陷入昏迷的时候。
那在一旁的人用冷毛巾暂时按住了凌罡的创口,转身走出门去。
轩辕浩各项体征都已正常,脉象已经逐渐稳定,气息也平稳起来,看起来应该没事了。
他得赶快把这个消息报告给国师,可是在他看不见的房间里,此刻凌罡却已经陡然睁开了眼睛!
那个梦在他按压凌罡手臂的时候戛然而止,出于杀手的警惕性,凌罡通过耳朵探得情形,这才翻起身来。
可还未完全起身,他却又一次倒了下去,敏锐地观察了四周,门前有着侍卫把守,只有一侧的窗子因为要通风,所以敞开着,出于求生的欲望,他又一次尝试站起身子。
左手的创口痛彻心扉,但他也顾不得修正,用右手按压着毛巾,三步两步从窗中爬了出来,又在地面滚了一下,这才看清了外面的布局,好在这间房间直通院子之外,可怎么走,才能出去呢?
他一时间蒙了神,他也不知道他身在何方,不过应该也是一处大户人家之中,之前响马说需要他的血来干什么,多半是要给某位公子哥输血了。
来不及多想,他朝着一个方向急切奔去,天已经黑掉,只是今晚得月亮亮得可怕。
他视线一半全是模糊,借着最后一点毅力,他走到了岔路口。
可正在这时,三两个人的脚步从一侧传来。
也正好去问个路,此地应该正是河南府,不过之前有消息说河南府前线大捷,此地应该都是中原人。
他便放下了右手,装作若无其事的向前方走去,可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陡然听到,那些人竟然都说着北凉人的语言!
“该死!”
难不成此地已经被北凉攻占,可那为什么,刚才在那间房内休息着的人,是中原人面孔?
一声惊雷在他脑中炸响。
“先不管了。”
凌罡硬着头皮跟着他们擦肩而过,他们三人也都诧异回头望了望他,朝他喊了喊,但凌罡一句也听不懂,也就没有回头,只是疯狂地往前走。
而当耶律义政和那医者回到房间时,才大惊失色。
“人呢?”
难道说,他还有力气走出去?耶律义政心中一紧,连忙蹲下来查看地下的痕迹,又往窗外看了看,竟然一滴血的痕迹都没有!
“大人!是我失职,请责罚在下!”
忽然身后那名医者跪倒在地,双手伏在地上,恳请他的原谅。
“没事,我还想着待他醒来嘉奖他,不过是无足轻重的人罢了,起来吧。”
“多谢大人。”
正当那名医者起身,在里侧床上的轩辕贺忽然动了一下。
耶律义政急忙坐到了他的一侧。
“快,快来诊治。”
方才那个人的生死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此刻轩辕浩已经醒来了,这便是最大的喜事了。
医者连忙上前为轩辕浩把脉。
“我这是在哪?”
“北凉大营中,你不必当心,好好养伤。”
“那我哥哥呢?”
轩辕浩勉强转过头来,看向耶律义政,耶律义政愣在了那里,半晌没说话。
轩辕浩又把头转了过去,没再说话。
一股失败笼罩在院子内,轩辕浩没再说话,耶律义政陪了一会儿,也就出去了。
有过多时,拓跋扈也接到了消息,前去看了看轩辕浩,也就出来了,留他一人安心养伤。
因为轩辕浩的伤势,这场战事也就稍微缓了缓,双方各自收兵,但是河南府中却还是对峙着,毕竟林青阳消息闭塞,丝毫不知道前线情况,而送出去的孩子和亲卫们也一直没有一丝消息,大家都已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