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婶子的三儿子曾志权,与曾文芳同岁,跟她一同考上青山中学,被分在2班。估计是这段时间读书不用功,成绩下降,被家里人责骂。不服气家人拿她来比,才用她在学校的事情来反驳家人的吧。
“华婶子,你最好去学校调查一番,可以去学校问问我们班主任黄老师,也可以问阿权的班主任。他们会告诉你具体情况,如果你说的是事实,那你在村里怎么说我,我都不会有意见,如果这不是事实,那我们就去派出所辩论一番。”
“啊?不要去派出所?”
“可不是嘛,时代不同了,如今的派出所就是为我们普通百姓服务的。我看华婶子也没有去过派出所吧,听说那里有几个小黑房,专门关坏人。不知道华婶子想不想去试试。”
“谁想去那个地方呆啊,你这人真是,才上了几年学,跟大人顶嘴的功夫倒是学得不错。哼,我可不同你置这门子气。我家阿权还等着我回去做饭呢。”
华婶子说着,挑着两个木桶快步走远了。剩下几个婶子、大嫂一脸崇拜地看着曾文芳。
梨花嫂子手里拿着菜,她对曾文芳点头笑道:“文芳说得真好,对付这种人,就得用这法子。”
“就是,不就生了三个儿子嘛,见天显摆,仿佛有多了不起似的。前几天在地里还找我吵,唉,我吵不过她,还弄得我嗓子眼痛。”
有个三十多岁的大婶有些生气地说,她是阿菊婶,因为生了三个丫头,被婆婆嫌弃。可是,如今政策如此,她也没办法啊。
曾文芳记得有一次,阿菊婶同她婆婆吵架,说“你以为我真生不出儿子啊,如果不是去结扎了,说不定我也能生十个八个孩子呢,难不成生十个还不能生出个儿子来。”
她这婆婆倒真是生了十个孩子,听说有两个夭折,活下来的也有八个。遗憾的是,八个孩子也只有一名男娃。这话可算是戳中了婆婆的软肋了,后来,也不敢再拿这事来骂菊花婶子。
不过,上一世,曾文芳记得菊花婶子的丈夫从外面抱回一个男娃,长得很像她丈夫,别人都说是她丈夫与别人生的。可是,菊花婶子却不怎么在意,就当是自己生的,对这男娃比对亲生闺女还要好。
唉,农村人对子嗣的执念根深蒂固,这个时期,重男轻女的思想还没有随时代的更替而消减。
曾文芳想起上一世曾参加过一位亲戚的葬礼,葬礼很热闹,但哭的人、闹场人都是请人来,这位老人没有兄弟姐妹,他又只生下一个儿子。儿子还算有出息,在市里上班,前面还好,到了后面亲戚朋友“睇愁”安慰亲属这一环节,来的人就寥寥无几了。看起来分外冷清。
当时曾文芳就想,怪不得国人对子嗣一事这么执着,活着时有人养,死了有人葬。这是老百姓最低的要求,这也没有错。想到这里,曾文芳又想起上一世的母亲,母亲去世,那场面应该比那位亲戚还要冷清凄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