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那年的腊月,也就是春节前几天,大哥跟叶老师结婚了。
奶奶为他们结婚养的大肥猪也没来得及用上,主要是现在都实行新事新办,到饭店去宴请一次宾客就回去了,不需要象往日一样摆三天的流水席。
大哥跟叶老师两人在一个下大雨的傍晚,淋得跟落汤鸡似的回到我家,两个人还兴高彩烈的,跟奶奶和母亲说他们两个要结婚了。
奶奶和母亲有此措手不及,说啥都没有准备好,小猪仔也还未长大,怎么办?
新房呢?家具电器呢?什么都没有,怎么办呢?
大哥说一切他们都安排好了,家里不用操心。
准备好了?怎么准备的?
大哥说学校的青年教师公寓有一间,他俩先在里头住着,等单位的职工单元楼下来了,有他们的一套,俩人从现在起开始存钱,准备买房,单位福利房,不会太贵。
婚礼从简办理,家里的老亲戚在春雷的饭店摆一桌说行了,单位的同事由他们自己再找一个合适的饭店请一顿。奶奶和母亲啥也不用管,自己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奶奶和母亲嘴笑得合不拢,没想到这么大的事,大哥和叶老师两人就一肩挑了,真是让人省心的伢子。
小哥从美国打电话回来的时候,奶奶跟他说了大哥要结婚的事,小哥呵呵笑着说,叶老师真成了我大嫂了,哈哈哈,真是有缘,我得祝贺祝贺他们俩。
小哥跟奶奶说大哥结婚以后有自己的家,雪莲上大学的生活费和母亲奶奶的生活费都由他来承担,不要再去拖累大哥了。
我们家的生活责任接力棒从父亲那儿传到大哥手上,再从大哥手上传到了小哥手上,在生活的马拉松里,我算是一位幸运儿,活在在父兄的爱护里。
腊月快要过年了,按本地的风俗,我奉命去通知大哥大嫂他们年三十上午回家吃年饭,嫂子娘家的年饭就不要安排在这天了,最好能腊月二十八这天吃。
奶奶还特意交待我要去他们的新房里看看家俱什么的都买了些啥?新房布置得怎样?
我坐上公交一口气坐到市里大哥单位的青教宿舍,楼是新的,外观还不错,进了楼道,上楼看见门上贴着红色的对联和喜字,仿佛告诉人们这里住着一对新人。
我敲门进去,是叶老师开的门,我现在得改口叫她嫂子了。
大哥不在,屋里坐着一个跟我差不多年纪的男生,嫂子说是她娘家弟小宇。
小宇笑着跟我打了个招呼,坐在椅子上有些拘束。
我也觉得有些拘束,为什么呢?
小小的宿舍里没有什么家俱,连个沙发都没有,只有一张双人床,一个木衣柜,一张书桌,说是新房,连我们农村结婚的新房摆设都比不上。
我有些难过,大哥把这么多年赚的工资都补贴给家里用了,到他自己结婚的时候,连套象样的家俱都没有。
嫂子好象看出来我的心思,笑着对我说:“你们俩不要以为我们是穷得没有钱买家俱家电,才这么寒酸,我们是不想买,因为明年就可能要分到一室一厅的宿舍了,我们不想搬家的时候麻烦,又想把钱都花房款上,所以就节约了。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啊,我们俩人的工资一年下来也有不少钱嘞!”
我和小宇都笑了,心里舒服不少。
可是我还是很内疚,说来说去大哥大嫂他们还是没有钱,要是宽裕的话,既有钱买家俱家电又有钱交房款,岂不是两全齐美?
我把请大哥大嫂腊月三十上午回家吃年饭的事告诉大嫂,大嫂说大哥越是到年底越是忙,提前跟他说一下,让他把时间安排一下。
小宇也是来接姐姐回家吃年饭的,听我说了,说他家正好是安排二十八吃年饭,两家正好错开,皆大欢喜。
坐着闲聊了一会,我要回家,小宇也起身说要走。
大嫂郑重地对我们俩说:“你们俩个听着,回家不要对家里人说我宿舍里的情况,就说啥都有,别人有的我们都有。我们俩人都有工资,不是买不起家俱摆设,而是不想买”。
说着又转向她弟弟小宇说:“特别是你,小宇,不许跟妈说我结婚屋里啥都没有,你就打马虎眼,说啥都有,妈到现在还没打开心结,你要说我结婚连家俱都没有,妈不定得气成啥样呢!”
小宇说:“我按你说的告诉妈就是了,来你这儿之前,妈确实说要我看看你屋里都有啥,好回去跟她汇报,这会我都想好了,先瞒瞒她,等明年你住新房了添了新摆设的,再接她老人家来。正好明年她老人家气也许就消了,现在还在气头上呢”。
叶妈妈到现在生嫂子的气呢,她一直不赞成叶老师跟大哥的事,可是家里的其他人都赞同,她势单力薄,阻拦不住,于是她老人家就在面子上死扛着,不跟姑娘说话,态度也一直不软活下来,就这么僵持着。
我跟小宇下了楼,各自回家,我该怎么跟奶奶和母亲说呢?
说他们屋里啥也没有?说叶老师弟弟也去看了,准备回家瞒着叶妈妈?
说了只会增添奶奶和母亲心里的内疚,干脆我也打马虎眼,说该有的都有。
至于该有什么,就由他们自己去想象了。
过完寒假又回到校园了,大学生活是美好而浪漫的,象是有用不完的青春和活力。
这不,叶子又约我打“升级”,依旧是梁子诚和陈青玉。
四人坐定后,决定来贴条奖惩,即谁输了就被往脸上贴撕好的细长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