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重上清境禹余天是天界帝后嫔妃及帝子们的居所,灵气极盛宝地众多,每一处宫殿都是一处天然的灵脉,就连存在感最低的天帝七子也分到了一处孕着至阴寒气的重华宫。
万年来这东边的小小一角也曾闹腾出几次不小的风波,但终究没能跨出那一步,如今并不像是会成为例外。
沧悟宫内,琰琅盘坐在碧绿的火莲蒲团上,一室的珍宝翻滚出熊熊的火属灵气涌进他的体内,三万多年啊,终于触碰到了那层境界。
这一日于天家而言,是极热闹的,先是天帝第七子第五次突破上神,再是天帝第四子第一次尝试突破。
禹余天一境内霎时间灵气躁动不已,正如众位仙家的八卦之心。
一个是清冷半弃,艰难独行修神之路;一个是锦衣玉食,天帝亲自护法相助,谁能从此一跃成神傲行天地?
离风这些日子于各宫各殿处厮混流连结识了不少天女神使,遇见这万年难得一见的盛况,兴奋的头昏脑涨,连夜召开了一场讨论会,就水与火,仙与神,爱情还是亲情与众仙切磋出了许多直击灵魂的歪理。
外面的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白染并不知道,她只知道对面这个好看少年体内的那道天凰血脉真身快要把自己的灵气吸干了。
更让她出离愤怒的是这片时空的灵气突然变得十分狂暴并且越来越不受大阵控制,此时少了外界灵气的补充不论是对无尘还是对白染都是极为不妙。
不行,要撑不住了。这次真是玩大了。
白染艰难的从储物镯中取出数瓶丹药,几十粒颜色各异的丹丸倾泻而出在半空中滴溜溜的转着,一股股精纯的药力化为能量涌入二人体内,靠着丹药的力量脸上终于又有了一丝血色。
白染双眸再次涌起金光,无尘的体内世界映入眼帘。
果然此刻那天凰更加凝实有力,在真龙身旁盘旋着释放出雄浑的至阳之力,阴与阳水与火一边湮灭一边融合,那融合后的产物有着让人心悸的力量,白染紧锁着眉头,当机立断又取出了十数瓶丹药灵液。
突破中的无尘似乎进入了一种奇妙的境界,没有肉体没有现实没有天地没有日月,自己只是宇宙海洋里的一滴孤魂,与千千万万滴碰撞、交汇、融合,阴阳之力、金木之力、造化之力、鬼神之力,这宇宙中存在的不存在的一切都在这片海洋里翻涌沉浮,融合又碎裂。
盘旋着的天凰越发的壮大,丹药也已经耗费的七七八八。成神之路的艰难,果然不是自己可以预估的,只是此刻似乎自己也已经没有了退路。
白染苦笑一声,体内的灵气终于全部耗尽,那天凰如今吸取的,是魔石中滚滚涌出的至阳天火。
即便天火未经自己的炼化极为狂暴,白染也再提不起一丝力气去阻止了,金光破碎,眼前重新涌入浓墨般的黑。后面的路,得靠你自己的造化了。
滔天的能量风暴中心,小小一方寒潭里,白衣的少年面容恬淡盘膝而坐,怀中脱力晕去的少女右手还紧紧的贴在他的胸膛上,至阴与至阳在这里融合新生,凝成一副美丽而古老的静画。
一片炽烈的黑暗是,是噬人的天火在五脏六腑流连。一场永远醒不过来的旧梦,只能靠意志拖着残躯挣扎,许久没有这般痛苦的焚烧了。许久?为什么是许久?是家里?是战场上?是……是谁?谁来救救我。
一抹寒凉袭来,无尘拥紧不住挣扎的白染,小心的把灵力一点一点渡进她的体内。
是谁?好熟悉的怀抱,好舒服的怀抱,他的手好凉。
白染摸索着捉住无尘的手贴在脸上,紧蹙的眉头才微微舒展开。
可是他是谁呢?这样熟悉,但是名字却……是无尘吗?是了,大概是昨夜做了一个温柔的梦,梦里自己不仅重见光明还修炼有成,如今梦醒了,还是要在烈火中挣扎。
无尘,无尘……
“还有多久会好呢?这一次。”
“什么?”
“两年了吧,天天这么痛着,这一次发作什么时候会好呢?会有一日结束吗?不再发作?”
无尘疑惑,将神念探入她体内细细查验。
“你还是这么不爱说话。”少女一张小脸苍白,艰难的喘息着,“你说如果我的病会有好的那一天,父亲会接受我吗?”
“白将军不会弃下你的。”
“末言,我的父亲是齐末言,无尘你怎么了?我是齐玉。”
时光一静。
“我多希望你是齐玉。”无尘轻轻说着,又像是自言自语。
黑暗和烈火融合,像一口扭曲了时空的洞窟,终于把自己绞了进去,白染再次昏睡过去。
梦里五彩缤纷,是师父在月落湖旁搭的小木屋,是离风从凡间淘来的玲珑面具,是族地的繁花似锦瑞气千条,还有一张如云如玉的清俊面庞。
白染啊白染,你怎么又把自己弄成这般田地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少女挣扎着醒过来。无尘松开手,扶她靠在床沿。
“是天黑着吗?是哪?你,咳…不知他…他可还在吗?是否突破成功了?”
“白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