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结的不单单只是朱小宇。
下方帐篷群中,一座最大的营帐里,上首一名头绑白布,额下留着长长胡须的枯瘦男子,同样纠结不已。
“义父,不能再耽搁了,新野位于南阳和襄阳之间,又无险可守,根本就不适合落脚,还是赶紧退往谷城吧!”
“老四,你知道什么?这里离谷城起码也有两三百里,要是不拿下新野,咱们这七八万大军拖家带口的,路上吃什么?”
“义父,孩儿愿带500精兵打头阵,就不信啃不下这新野县城。”
“大哥,咱们现在总共也只剩下2000老兄弟了,要是再有折损,以后怎么办?义父,不能再强攻了呀!”
“放屁,不强攻,难不成还指望那些青壮将城攻下来?”
“可是”
“啪!够了,都给老子闭嘴。”
头绑白布的枯瘦男,看着下面自己的两个义子吵成一团,额头又隐隐作痛,顿时烦躁的一拍桌子大吼道。
众人赶紧闭嘴,一时间偌大的营帐里,落针可闻。
上首的男子,是明末农民起义军中的一名重要首领,名叫张献忠,外号八大王。
而刚刚争吵的两名少年,则是他四位义子中的老大孙可望,和老四李定国,当然如今两人都跟着义父姓张。
张献忠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
“老大和老四说的都有道理,新野确实是死地,但老兄弟也不能再折损了,所以还得让那些青壮继续去攻城,而且天黑之前必须拿下。”
“义父,那些青壮才刚加入不久,又两天没吃东西了,继续让他们攻城,不是逼他们去送死吗?”
李定国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出声劝道。
“老四,你太妇人之仁了,他们若不是投靠我,怕早就饿死了,不过你说的也对,皇帝还不差饿兵。”
张献忠不悦的训斥了李定国一句,就朝孙可望道:
“老大,你去匀一点粮食出来,让那些青壮每人喝碗粥再去攻城,告诉他们喝了老子的粥后,还敢后退者,一律杀无赦,还有,跟他们说,已经断粮了,今天不攻进县城,他们的妻儿老小都得饿死。”
“是!义父。”
孙可望赶紧抱拳答道,转身就出了营帐。
“义父”
李定国见张献忠执意要攻打新野,是心急如焚,四天前他们进攻南阳受挫,他就劝义父退走。
可义父却置若罔闻,结果被赶来救援的左良玉部,打了个措手不及,十几万大军溃不成军,义父都差点战死。
两万多老兄弟也损失惨重,只剩下2000多人,跟着退到新野,所幸河南连年灾荒,今年特别严重。
才短短四天,投奔过来的人,就又超过了8万之众,可这些人完全就是个包袱呀!
一旦左良玉带兵尾随而来,襄阳的官军在北上,南北夹击之下,他们想跑都没地方跑。
“老四,你不要再说了,为父自有打算。”
张献忠摆摆手,他当然知道现在的处境,但他同样知道明军的德性,左良玉在南阳不收刮一阵,是绝不会南下的。
而襄阳城的守军只会防止他们窜入湖广,根本就不会主动进入河南来围剿他们,所以他怕个屁。
完全可以等拿下新野,好好补给一番,提振士气后,再退往谷城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