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马斯最终看到了末尾，看完之后长长舒口气，神情恍惚，似乎并未从小说世界中回过神来。

“这真的是你所写？”托马斯眼睛瞪得老大，艰难地咽口水，仿佛一条即将渴死的鱼。

雅各布试图安抚敏感的托马斯，说道：“托马斯你不用紧张，只不过小说罢了。小说中有很多夸张的写法，都是文学手段。”

“不，这篇小说写得看起来根本不像是文学上的手段，实话告诉你，雅各布先生，这在我看来完完全全是可能发生的事。”托马斯压低声音直言不讳道：“救生艇的数量的确不充裕，一旦有个三长两短，这将会是致命的。”

“另外，更让人惊讶的一点是，”托马斯转过身对着林安露出讶异表情：“你居然知道整艘船有十六个水密舱，你预言五个水密舱进水，整艘船便会沉没，这和实际情况完全符合。”

泰坦尼克号号称世界上不沉的巨轮，就是因为它独特的水密舱设计，整整十六个水密舱，一旦任何一个隔间内有超过五英尺深的水，水密门就会自动关闭。任意四个进水，都完全没有关系。

不过水密舱是没有舱扉，也就是天花板。当第五个水密舱也进水之后，海水就会溢过了水密隔舱墙壁，进入下一个水密舱，直到最后整条船被水填满，局势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这个情况作为设计师的托马斯不会没有考虑到，她曾经提交了一份完善方案：即便不增加舱扉，至少也要加高水密舱舱壁。

但这个方案被白星公司无情否决了。理由是要为建造豪华的头等舱大厅以及垂直电梯留出空间。

尽管他是设计师，可实际左右这艘船设计的是白星公司，如何建造，当先考虑的是利益。为此，白星公司必定要穷尽一切节省成本，讨好富人，所以托马斯的方案就绝对不会通过。

事已至此，船都已经造好，且已经行使在大西洋海面上，说什么都晚了。现在只有祈祷接下来的旅程风平浪静。

“悲剧是崇高的最高，最深刻的一种，最容易获得共鸣。杜撰出这个故事，当然也是为了烘托爱情。如果悲剧变成喜剧的话，小说就不会那么精彩。”

“你对小说深有研究。”托马斯道。

林安不言地笑了笑，作为扑街写手的日子，他就经常写悲剧小说，结果扑得不要不要的。本就已经悲惨的现实，有多少人会去看悲剧小说，所以作家也只能得到悲剧的稿费，这真是一个令人悲伤的故事。

“不过我想知道的事，你哪里知道这艘船的秘密？”托马斯更好奇这一点。

林安耸耸肩，“全都是我的合理猜测，我对轮船只有一点点研究。”

托马斯攥着稿纸说道：“行了，这真是一出好戏，写得很精彩，能否先放在我这儿，我还要好好拜读。说起来我也是个小说迷，尤其是这样精彩绝伦的小说，再看三遍都不为过。”

雅各布摊摊手，示意并不由他做主。

林安看着托马斯说道：“托马斯先生，请便吧，很高兴你能喜欢。”

林安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成功引起了托马斯的注意。托马斯将自己的小说要走，很可能也不是为了再读一遍，只不过防止自己将它拿出来到处宣传，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不管怎样，这是一件好事。

“托马斯先生……”林安最后喊了一句。

“你还有什么事？”

“东方有句谚语，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