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一世,对这只狐狸多有愧对。
这一世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又不能一直装疯卖傻,继续咯咯哒下去。
索性,我就权且做几日吓呆了的面瘫鸡,等到这狐狸打盹的时候,再偷偷溜走。
毕竟,只有一成仙力的我,还是把赤霞剑攥在手里,更有安全感。
打定主意,咬定面瘫不放松,不由暂时松了口气。
卸了防备,我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悠悠入梦。
再醒来时,我已身处青丘的丹凰宫。
丹凰宫,起初并不叫丹凰宫。
而是一个更加骚气的名字——一魅宫。
对,不是你妹宫,而是一魅宫!
此宫名,蕴含着三界众生,四海八荒之中,上到九万九千九,下到尚未化形刚会走,大家都知道的深刻的喻义:一眼而魅,形容的是三界第一美男的容姿之华美,只需一眼,便可魅惑众生。
我觉得这是一个名不副实的传说······
毕竟,魅璃的一眼,那么好用,魅力无边,又放之三界四海八荒皆准的话。
别人暂且不说,玉皇大帝就得头一个不答应,如此魅力,王母和几位天妃岂不是危矣。
一个搞不好,金灿灿的冠冕就得换个大地回春的颜色带带了。
到时候不知道又得浪费阿绿他家,多少上未得道的祖母绿宝石。
我这挂名的未婚妻,也就不用被别的坏男人迷住眼,偷了心。
到头来历经情劫,生离死别,放着好端端的丹凰公主不做,非想要转世做只平平凡凡的芦花鸡了······
就连做只芦花鸡的小小愿望,命盘那厮竟也不许······
我打量了下卧在床边,睡得无比香甜的那一团毛茸茸的雪白。
再低头看看了看自己周身深深浅浅的土褐色鸡毛。
低叹一声,罢了,不管是转世做了鸡族圣女,还是做了看门芦花鸡,对床边那只虚伪狡猾的狐狸来说,找出我都是轻而易举之事。
身边风动,身边便多了一只通体雪白的雪狐。
“小花,你醒啦!可是肚子饿了?想吃青虫,蚂蚱,蟋蟀,蚯蚓?”温柔的声因非要说着恶心的词。
我忍住胃里翻腾的恶心,一副面瘫脸,缓缓地摇了摇头,继续保持沉默是金状。
虚伪狐狸,笑眯了眼,一副用心良苦的语气说道:“你睡着的时候,我问过常来狐族送鸡的卢九了。
他告诉我,普通未化形的芦花鸡,平日里吃这些青虫,蚯蚓的。
比起吃秕谷麦麸玉米面长大的鸡来,要更加胖的溜光水滑,肉质也更加细腻有嚼劲。
不论是架在火上烤,还是用紫砂煲文火煨汤,都是油香汁多,味道鲜美,口感劲道。”
我仍旧面瘫。
虚伪狐狸,一双狐狸眼滴溜溜的在我身上打了个转,竟一低头,张嘴就把我的后颈给叼了起来,一个腾跃,叼着我落了地,就往房门外走去。
后颈传来热乎乎,湿哒哒的温热,我脑补了下,狐狸偷鸡的画本子,头一回对自己的鸡生,无比郁卒。
落架的凤凰不如鸡,做只鸡那······怎么也这么难。
到底还是我错了,就不该两世都迷恋做一只禽的。
做禽的,哪里有做兽的无耻!更加比不得做了万年老禽兽的······
一路被叼着出了宫门,忽略宫门外周遭一双双内容丰富贼亮贼亮的狐狸眼,我干脆抬眼欣赏起青丘的景致来。
一看之下,我彻底面瘫呆滞了。
满目的火红,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凤凰花树,一眼望不到尽头。
这遍山遍野,高低错落的花树,显然不是短期内心血来潮种植的,乃是经年累月之功。
火红的凤凰花树,此刻正开的如火如荼,覆盖了近半青丘。
后颈轻轻一松,天旋地转间,我已落在化了人形的魅璃怀中。
头顶传来他一半苦涩,一半欣喜的话语,“小花,你看这都是我一天一株,亲手植的。
三千年来,从春到冬,没有一日停歇。
到得如今,已有整整一百零九万五千株。
今日,我方才有心情好好赏一赏。
方知,这漫山遍野的红,竟覆盖了近半青丘!
怪不得几千年来,三界都在传,我丰神俊秀的三界第一美男,失妻以后,得了失心疯!
再过三千年,这青丘怕是就要更名红丘了!”
言罢,抱着我竟狂笑起来,笑的前仰后合,
笑的癫狂若疯,笑的满心苦涩。
只一双手,把我抱得越发的紧,紧密的嵌在怀里,像是生怕下一刻,就要有人来他怀里把我抢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