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于祁觉得自己在这异世的最后一个年过得真是多姿多彩啊。
先是入乡习俗在大年初一给人上坟,接着又被人捏在手里做了把人质,当电灯泡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临到晚上还被人扔在荒郊野外,走不能走,留在原地喝西北风又不是他的风格。
也幸亏他没听九歌的话留在官道上傻等,不然等天明也等不到人。
九歌前脚刚走,宣于祁后脚就跟上去了。
回到酒馆时酒馆已经打了烊。
宣于祁是谁,打烊就算了吗?那是不可能的。
他让坠尘直接翻墙到后院,将店家从后院揪出来,得知九歌方才确实回来过,并且带君羽墨轲一起走了,于是让店家带路去了镇上唯一一家客栈。
客栈里也没找到人,宣于祁这才大发善心地把店家放回去过年了。
接着回到和九歌分散的官道上,仍然不见人影,眼看已经过了九歌每晚睡觉的时辰了,坠尘提议先回去,刘宅人手多,不如让楚翊尘帮忙找人。
宣于祁没答应,让楚翊尘找到君羽墨轲,那还得了!
仔细琢磨了下,宣于祁再次回到北邙山。
果不其然,九歌恰恰倒在了邙山脚下。适时天色昏暗,四野无人,幸亏坠尘眼尖发现地上躺着个黑影,不然马车非得从九歌身上碾过去不可。
好好的客栈不住,偏要睡在大马路上,这得多宽的心啊。
你死了不要紧,别害我呀。
将九歌抱上马车后,宣于祁狠狠地掐了掐九歌的脸出气,他倒了八辈子霉才会遇上这个天杀的,都替她收拾了多少次烂摊子。
天黑路不好走,古代又没路灯,坠尘凭借着超强的方向,一路摸黑,紧赶慢赶,等回到孟津差不多都丑时了。
因为是新年,刘宅门口挂着两盏大红灯笼,这么晚了,居然还有人在门口候着,看到黑夜中有马车缓缓驶来,其中一人赶紧进去禀报。
宣于祁刚把九歌抱下马车,便见楚翊尘匆匆忙忙地从里赶出来,“你们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
宣于祁早就想好了措辞,抱着九歌边上台阶边道:“路上遇到一个故人,不好请他来刘宅,就去洛阳坐了坐。”
“你们去洛阳了?”楚翊尘皱着眉道。虽然年关查得不严,但让漓儿只身去洛阳,多少还是有些隐患。早知道中午就和漓儿一起去了。
他伸手从宣于祁怀里接过九歌,见九歌睡着了并未觉得奇怪,可为何在红彤彤的灯火下,她脸色却呈现出一种几近透明的苍白。
“漓儿怎么了?”本来还想问是什么故人不能带到刘宅,可当看到九歌异常的肤色后,无关紧要的事瞬间抛到脑后了。
楚翊尘不问宣于祁还没发现,毕竟马车里一片漆黑,他对九歌又没啥想法,自然不会刻意去观察她的脸色,此时一看,果然有些异常。
“大概累的吧。”宣于祁不确定道。
他这话是有依据的,如果不是累了或者实在抵抗不了睡意,九歌怎么可能会毫无防备倒在路中间。
当然,这话他不可能对楚翊尘说。
大过年的把人家妹子拐出去,半夜方归不说,还让他妹子睡马路上差点被车碾,说出来不是找死么。
楚翊尘皱着眉,摸了摸九歌的额头,触手一片冰冷,再去探她的鼻息,脸色蓦然一沉,抱紧九歌飞快地朝东厢奔去。
宣于祁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眼力还是有的,见楚翊尘神色骤变,当下也不废话,趁楚翊尘送九歌回房之际,果断去敲风兮音的门。
这么晚去打扰风兮音,本来还觉得冒昧,谁知刚站到他房外,连手都没抬起,门居然就已经开门
“......”看着乍然出现在眼前,衣饰整齐、眉目冷淡的风兮音,宣于祁一时忘了词,让风兮音抢先开口:“何事?”
不知是不是错觉,宣于祁隐约从这两个字中听到一股冷峭的意味,仿佛自己哪里得罪了他一样,连眼神都有种秋霜扫过的冰冷。
“好像出事了。”像是做了某种有愧于人的事,宣于祁悻悻的地指向九歌的房门,语气稍显不安。
风兮音冷眉轻拧,不再看他,抬步朝九歌房间走去。
刚到门口,里面迅速刮出一阵疾风,换做宣于祁肯定要被撞飞出去,然而风兮音只是悄然一侧身,门就那么小,狂风卷到门外时,他居然毫不受影响地进到屋里,从容的步伐连顿都没顿一下。
冲到门外的楚翊尘讶了一息,不可思议地回首,风兮音已坐在床前为九歌诊脉。
“漓儿怎么样?”惊讶归惊讶,但眼下任何事都没漓儿的病情重要,楚翊尘快步返回屋里,宣于祁紧随其后进来。
躺在床上的九歌双眸紧紧闭着,苍白的脸色有些发青,连嘴唇都呈现出一种不同寻常的乌紫。
风兮音沉了眉,运功在九歌体内游走一周,平静无波的神色陡然一僵,旋即起身立于床前,屏息凝神,拂掌至九歌面门,在宣于祁和楚翊尘注视下,一抹淡淡的清辉,汇聚在风兮音掌心,形成一股精纯的气流,缓缓注入九歌眉心。
“他在做什么?”宣于祁最擅察言观色,在风兮音替九歌诊脉时,便察觉他神色有异,心知情况不妙。
九歌是他带出去的,回来却是一副情况危急的模样,虽不明情况,但无论如何他都逃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