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裳在怕什么”才一个音,穆宇已经打断了她。
“啊没有啊我怕什么”妃羽裳有点慌,眼前这个可是少年时就被称作天才的古筝大师啊。
穆宇却摇头,“音不稳,代表你的心不静。你很犹豫,似乎很担心自己是否能够弹好。又非弹琴考教,乱弹又如何可你偏偏还是迟疑。”
“师傅是古筝大家,我本知道自己技艺不如当初,怎能不紧张。”妃羽裳掩饰了一句。
“我教你古筝五年之久,只单论师徒情谊,也不需你考虑如此之多啊。”穆宇叹气,将琴移到自己面前,修长洁净的手于琴弦上轻动,流畅婉转的音符便流淌而过。妃羽裳看着眼前的男子,弹琴时沉醉而自由的感觉,更多的记忆翻涌起来,她轻轻闭上了眼睛。
五年耳提面命,从恭谨学艺,到后来羽裳靠着师傅了解外面种种世界,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他们之前本就如兄妹一般,是很亲近的。穆宇因天赋极高,成名极早,为人高傲。却对着自己的女学生一向温言暖语,不曾苛责,指导起来又很是能够切中要害,这也是为什么妃羽裳技艺成长很快的缘故。
乐声停止。
妃羽裳笑起来,“是师傅曾经来见我第一面时演奏的曲子,一曲结束我早就听迷了。师傅问我可想学这个,还是去学琴,我自然便选了筝。”
穆宇将筝又推回给妃羽裳,自己起身负手而立,“你来。”
妃羽裳挑眼看了看他,见他没有看自己,横下一条心,起手缓缓拨弄其琴弦。当她磕磕绊绊终于结束一曲时,再看穆宇,缩了缩头,“师傅,谱子我能记住,你讲得道理我也没忘,只是这手似乎变迟钝了些。”
穆宇却似乎没太在意那些错误,沉思后似乎在安慰得说,“我倒是觉得问题不大。只是,你似乎很久没有碰过古筝,全然失了对它的掌控,才显得乱了节奏。”
“嗯,是有点久”
“不,是很久很久。”穆宇看着她,眼中坚定,有些猜测却一闪而过。
妃羽裳本想把这项技能偷偷捡回来,毕竟要长期混迹在这高门大户之间,自己这项传闻已久的本事丢了,不定哪天又惹出什么旁的麻烦。但是如今她又有点后悔,穆宇在其他事情上或许不在意,于古筝一道上从来不失分寸,几近成痴。他能从中听出多少门道,是她自己不敢想象的。
“无妨,重新调教一番,会好的。”穆宇重新坐下,开始于一些法门之处纠正起来,看起来并不生疑。
到了晚饭时,妃羽裳两人也终于见到了大婶的丈夫归来,竟是衙门的一名捕头大人,姓赵,看起来如今一副不得志的消沉样子。汴州城很大,属于河南道,州府下面分各个郡县。如今仙道教主要就集中在河南道内,以汴州城为最主要据点。
饭桌上又聊起来,妃羽裳问赵捕头“若是衙门无法平息,河南道的刺史大人也不管吗”
“那昏聩的老东西,除了坐听阿谀奉承,何曾管这些事情”赵捕头愤愤。
妃羽裳不解。
穆宇道,“你可能不知,这位刺史大人是当今六皇子的娘家舅舅,沾着皇亲,谁又能如何呢”
六皇子妃羽裳想到曾经在御花园的一幕,于这位皇子甚是不屑,“那又如何。”
“这六皇子的母亲彤妃很受宠,因此六皇子的竞争力也不容小觑。”穆宇看着她,进一步解释了一句。关乎大位之争,又想想应简远背后的四皇子,难怪他如此卖力的走这一趟。妃羽裳叹气,男人们啊,眼中争执之物不若江山美人罢了。
“我不管他什么皇亲国戚。绝对不能让这群人继续惑乱人心下去了。而且,今日我去打问,城中平民里有红疹之症的人还在增加,我怀疑,一定是那群臭道士搞得鬼”赵捕头倒是个很讲大义的人,此刻忧心忡忡。
妃羽裳却听出了一些别的,“什么红疹之症”
“姑娘外乡来的,可能不知,这城中自有了仙道教,不知从何时起,有越来越多人浑身起红疹,这疹子倒也不痛不痒,时长时消,却似乎能传染人的。一家有人得了,这个胡同便得的人多起来。开始大家以为是时疫,但是观察下来倒也好似并不严重,大夫们也说看不出个究竟。”赵大婶解释。
“那岂不是无法可医”
“可不是嘛。”
“那病我看也不是不严重,你看城南卖饼子的小六家那孩子,前阵子不就发疹子没了”赵捕头不依不饶驳斥了他媳妇,“我看,多半是那群人搞鬼,搞不好下了毒,想谁去死就对谁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