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正式和大家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叫马丽书,今年6月毕业于北京体育大学,是一位教育心理学专业硕士。”马老师稍作停顿,观察着眼前各位同学们的反应。
“老师,我们是您带过的第一届学生是吗?”
“准确来讲是的。虽然原本我就确定在这学期来教你们的体育课,不过确定当你们的班主任,其实是今天上午才确定的。”马老师解释道。
“这么说皮主任当时是真的确实不知道您要接手我们班啊!”有人说道。
“当时学校的想法是先让皮主任来带你们几天,校长希望给各位任课老师留够充足的考虑时间,看是否有老师自告奋勇站出来接过蒋老师的教鞭。”马老师捋了一下鬓角的头发,“他们都没抢过我哦~”
“老师您真幽默,”许流木笑着说道,“我们是全校最差的班啊,有什么好抢的。”
“你说的好像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许流木同学。但是,在我的眼里,每一个班级里的每一个学生,在被各种规则划分了三六九等之前,首先都是一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马老师看着每一个人,继续说道:“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着许多纷繁复杂、又很难被所有人都接受的各式各样的规则,而或许刚好在学校这个小世界里,处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各位并没能获得一个更好的起点,甚至会像刚刚你们所说的那样,将自己定义成这里的‘被抛弃者’;我知道这种处境很艰难,因为我也曾感同身受过。”
此时,所有人都在安静地听着马老师的诉说。
“其实在刚来我们学校的时候,对于各个学校之间的教学情况,和班级大致的情况,我多少都有些了解。没一个班级都有每个班级自身所存在的问题,每一个人都有每一个人身上的闪光点;我是踢球出身,从县队、省队一路踢到国家集训队,到哪里都是把每一天当成最后一天来过……而就算是为了努力付出这么多,成功也未必一定会找到你——因为你永远不知道自己身体的极限和成功究竟哪一个会先一步到来。”马老师说完,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每一个人。
“老师,那最后究竟是哪个先找上你了?”前排的小女生问道。
“是它先找上我了。”马老师把自己左侧运动裤的裤腿卷到了膝盖的位置,把裸露出来的小腿后侧展示在身前。这时前排的同学连连几声“哇——”,引得后排的同学赶忙围观成一圈,这才发现原来马老师的左小腿后侧自小腿肚中段到脚后跟被船袜遮挡住的部分,有一条至少十几公分长的刀口。细长的刀口周围,鳞次栉比地排列着如鱼骨般密密麻麻的拆线痕,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我的天,看着都觉得疼……”
“这……我哥前些日子被人砍了几刀,最长的也没这么长。”
“受伤了之后,您就没有再踢球了吗?”
“试过,但是受过伤之后,这条小腿、这只脚,真的就再也不是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伙伴了呀。”马老师苦笑道。
“老师,如果当初没受伤,你会去踢世界杯吗?”有人问道。
“或许会吧,但这对我来说,现在已经是个遥不可及的梦想啦。”马老师想了想,如是说道。
“好可惜……”
“老师,那你后来为什么选择做了老师呀?”时间探着身子,或许是想把马老师的伤疤看得更加仔细,于是一边走到前排,一边忍不住问道。
“当初选择退役之后,因为好歹算曾经为国争光过,所以有了到大学读书的宝贵机会。其实在我自己当初踢球的时候,并没有想过自己踢球的初衷到底是什么;其实小的时候,因为踢球也没少遭过男生们的嘲笑和白眼,甚至家里面开始都反对我踢球——女孩子稳稳当当、漂漂亮亮,在他们的眼中就是本分;后来我知道,自己其实很享受运动时那种简单的快乐,可以让自己从嘈杂的生活中抽身,让自己真正地专注去做某件事情。这可能就是经历过不完美家庭生活的我之所以选择足球的原因吧。至于做老师嘛……,至少你们想踢球的时候,虐虐你们这些菜鸟,那还是绰绰有余嘛~”
“咿——”在场的同学们发出一片嘘声,可惜没过两秒,便又是一波哄堂大笑接踵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