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轻轻的瞪了青衣少年一眼,嘴里发出一声轻哼,又低头扒饭。
那青衣少年似乎是来了劲,又将手悄悄伸了过来……
“我靠,你敢锁我的喉,有种把我放开……”
又是一阵打闹,久久不歇。
吃过饭,陈沉尘打了声招呼,自顾自的回家了,他去龙脊山的事还得和他父母商量一下,鬼道杀人的事已经闹得小镇人心惶惶,这事成不成他也没把握,青衣少年也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要把今晚的窝落实一下。
李雨霁附身开始收拾碗筷,先是筷子,然后碗,端菜,擦桌,很小的一件事却也做的井然有序,小姑娘自告奋勇的要帮他生火,不过很快又一脸锅灰的跑去洗脸,看得出她并未做过这类事。
一会那小姑娘又急急忙忙的跑进来,继续生火,这会子李雨霁已经点燃了柴禾,便任由她坐在小凳子上添柴。
“我想好了。”
“什么想好了?”李雨霁依旧有条不紊的洗着碗。
“以后我就叫李雨棠。”
————
古宅之中,独臂少女悠悠转醒,旁边的目盲男孩依旧酣睡着。
门外便有人从快要塌下来的门框处走了进来。
此时的白衣女子已然带上了斗笠,清冷的眸光从那薄纱下冷冷的射了过来。
“把他带上,跟我走。”
少女佝偻着腰,背起地上的男孩,有可能是饿的头昏脑涨的,又猛的跌坐在地。
“找死”
白衣女子一掌猛的击出,少女便径直横飞出去数丈,直撞塌了侧墙方才止住。
“哼,孽障贱种,还敢在我这里惺惺作态。”
少女口中一甜,一口鲜血喷出,额间的发丝凌乱,遮盖了她的表情,她伸出手使劲抹了把脸,猛的躬起身子,双肩往后一振,那被白衣女子从脊梁间隙拍出的锁龙钉再无留恋的激射而出,砰的一声没入后方的山石上,随之是一股子寒意弥散开来。
少女紧闭的眉目一睁,竟是第一次挺直了腰板,她缓缓走至男孩身边,再次将男孩背起,男孩早已醒来,只是瑟缩在她的背上不敢说话。
女子扶了扶斗笠,自顾自走在前边,少女便也神色木讷的跟着。
“可真是不够聪明哦。”
白衣女子想着刚才少女爬起来时,凌乱的发丝下那一闪而逝的滔天杀意与怨毒,不由得摇摇头,莫说是给她拔下九大窍穴中的一根锁龙钉,即便是悉数拔下,这蛟龙之属的孽种有能奈她何。
果真是孽障贱种,学不会聪明,约莫是觉着无趣的紧,女子摘下腰间的白色葫芦,长饮一口,摇摇晃晃的走着,一路跌跌撞撞,嘴中发出快意的大笑,不一会却又是嚎啕大哭,这一刻,只像极了像极了酗酒发疯的山野村妇。
原本是蛟龙遗种的少女,开始汗流浃背,只能远远的跟在后边,在她眼中,此时的白衣女子,神智癫狂,一身剑意激荡不止,方圆百里之地,气机紧绷如弦,断则百里之地归云烟。
莫再来药铺,刘一守持针的手猛然一顿,眉头一点点皱了起来,看了一眼伤口已被缝合却毫无声息的刘小海,轻声说道:“夫人,去准备马车,我们今日便走。”
相处多年的刘夫人闻声并不多话,依言到了后院收拾东西,只留早已没了泪水却还在抽泣的刘小芋红着眼睛望着他。
“小芋,别哭了。”
这一开口,刘小芋本来已经干涸的眼泪珠子又巴拉巴拉的掉了下来。
“爹,哥没了,呜呜呜……”
刘一守一阵头疼,自己狠心了大半辈子,怎么到头来在这破落的小镇里这般窝囊,伸出手将女儿搂进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又低头看了床板上的刘小海。
“没了?谁说的?狗日的老天爷?那得问问我刘某人答应不答应。”
拉着女儿起身走至门口,屋内甚是昏暗,外头却是大日当头,刘一守一手横推,刺目的光线霎时间落入屋内,而那床上原本毫无声息的刘小海竟是眯起了眼。
屋外马车已然准备完毕,刘一守大步走出,整个身体沐浴在温暖的春风里,刘小芋远远望去,只觉得这时的父亲,宛若神人。
随着马车的渐行渐远,李雨霁便再也未曾见过这位能医死人肉白骨,却连小小的风寒都治不好的“庸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