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江淮……他真的只有十五岁?”
众人看得眼睛都直了。刚才还颇有微词的几人,现在都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沉浸在江淮行云流水般的刀工中。
他太顺了。从第一刀开始,一直到现在,毫无滞碍,毫无停顿,手上更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仿佛从第一刀起,他就已经知道了后面的一百刀该如何进行。
他的技术毋庸置疑,哪怕放到圣城,也是绝对的顶尖。但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与技术无关,而是经验,极其丰厚的与他年龄不匹配的解剖经验。
“查尔斯先生,能私下聊两句吗?”龙敬文看向江淮,脸色严肃。
六位魔字和查尔斯离开人群,走到一旁。
查尔斯问:“怎么了,龙团长,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龙敬文说:“查尔斯先生,您认为,江淮的解剖技术如何?”
查尔斯老实说:“十分出色,在同辈之中,应当是第一人。”
“不,不是跟同辈比,我是说,跟您比呢?”龙敬文认真地看着查尔斯。
查尔斯沉吟几秒,才说:“六翼血蝠的解剖难度不大,说实话,还看不太出真正的水准。不过,听王院长说,他曾用长剑独自剖下了鳄甲铁牛的鳞甲,如果此事属实,那只怕,他的解剖技术和经验,不会在我之下。”
王长简此时开口道:“这事属实。那块鳞甲,各位也都见过了,的确是出自江淮之手。”
龙敬文说:“查尔斯先生,一般来讲,一个出身小镇,从未接触过解剖的十五岁青年,有可能突然拥有如此精湛的技术吗?”
“这……”查尔斯看了龙敬文一眼,只见他面色肃然,一双眼睛如鹰鹘般锐利。查尔斯突然意识到,这次对话,似乎并不是朝着褒奖江淮的方向进行的。
“通常情况下,当然是不可能的。但也许,也许他有某种机缘……”查尔斯说到最后,声音不禁越来越低,这番说辞,他连自己都说服不了,何况要说服以理智谨慎著称的龙敬文?
龙敬文没有追究,话锋一转,问王长简道:“王院长,你说过,他的剑法也十分出众。究竟有多出众,能形容一下吗?”
王长简当然知道龙敬文问话的用意,如实说:“仅仅以剑法论,应该不会差我太多。”这还是保守估计,毕竟他也没见过江淮全力出手,真实水平他也说不太准。
可即便如此,其余六人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王长简的剑法,放之全国也是顶尖的存在。都知道江淮剑法很高,但高到这种程度,实在令人吃惊。
龙敬文很快镇定下来,说:“还是那个问题,一个出身小镇,从未接触过剑的十五岁青年,有可能突然拥有如此精湛的剑术吗?”
“绝无可能。”王长简斩钉截铁地回答。
龙敬文说:“所以,你们不好奇,他的这些本事,是从哪儿学来的吗?又或者,他真的只是一个十五岁的人类吗?”他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到仍在专注解剖的江淮身上。
话说到这份上,谁还会不明白龙敬文的言外之意呢?
张友直说:“我明白龙团长的顾虑,他的确可能有秘密,但要说他是人形魔兽,却不太可能。他从小生活在诺斯小镇,如果期间被人形魔兽替换,他的表舅如何会察觉不出?”
陈杰也说:“还有,他的魔力还未凝结,我们都能感知得到。人形魔兽,可是比普通魔法师和魔武士都要强的存在,这么低微的魔力量,是伪装不出来的。”
龙敬文沉吟道:“对于人形魔兽,我们所知甚少。在江淮之前,谁又能想到低级魔兽也能产出含魔鳞甲呢?仅凭我们对魔兽的肤浅认知,还不足以将江淮的嫌疑排除。”
查尔斯突然说:“龙团长,这就是问题所在了。正如您所说,在江淮之前,谁知道低级魔兽能产出含魔鳞甲呢?如果他真是人形魔兽,为什么要帮他的敌人?”
一直没有出声的李怀安也说:“还有一点,以人形混进来的卧底,近几十年来也识破过几个,这几人,无一例外都是低调行事,丝毫不引人注目。像江淮这样大张旗鼓,怎么看,也不像卧底的作风。”
龙敬文点点头:“二位说的在理,事实上,我也是考虑到这些,才保持着观望态度。不过,我们至少清楚,他对我们有所隐瞒,仅冲这一点,我们就不得不多留个心眼。江淮在法师院,他的行踪去向,还要麻烦三位院长多多留意。”
张友直等三人说:“这个自然。”
江淮专心剥甲,完全没注意到已对他起了疑心的六位魔字前辈。他割完最后一刀,将整片鳞甲小心翼翼地取下,平放在地面。薄如蝉翼的鳞甲在炽亮的白光下闪烁着晶光。
他看了眼张云枫和蓝希妍。张云枫已剥了一半,蓝希妍三分之一。两人在解剖上的天赋,高下立判。
一众解剖师上来观赏江淮剥下来的甲,啧啧称叹。要剥下如此完美的鳞甲,在场的所有解剖师都能做到,但,绝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
即便是张云枫的速度,也已经超过了大部分解剖师,只有经验丰富的老手,才能与之一比。
众人不禁心生感叹:江淮固然令人惊艳,这个实习生也非同小可,假以时日,必定能在解剖界大放异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