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蒋东阳伸手擦她眼底未干的泪痕时,原本应该睡着的小女人突然睁开了眼睛,在窗外月光的照耀下,她的眼眸也皎洁如光。
一种无法形容的患得患失就这么猝不及防席卷了宋亦琳的四肢百骸,她眼皮掀了掀,下一秒从床上坐起来,用力的深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地动了动唇,开口的嗓音低哑带着几丝又干涩:“东阳老公,老公,老公!”
她的嘴角如同被按了循环播放键,她就这么喊了四五声的老公,只不过老公之后,她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纵使心里有千言万语,她现在唯一想的事情,就是喊着他,抱着他,她的心里才会那么稍微的安定。
只是,随着她连续的喊声,她眼眶的泪又开始泛滥了起来,并且有些更凶了,他迟疑了许久,抬起指尖,擦了擦,“怎么又哭了?”
她盯着他近在尺咫的面庞,漆黑湿润的眼底,被一抹叫做温暖的光所包围,她像是抓到什么救命稻草一般,忽然紧紧地伸出双手,搂抱住了男人,仰着头,解释道:“我就是做噩梦了,幸好你在我身边,我就不怕了。”
“噩梦也是梦而已。”男人道:“你都多大了,还哭鼻子?不怕囡囡知道羞你这个妈妈么?”
蒋东阳的指尖在她的鼻梁上轻轻一刮,这带着熟悉且宠溺的小动作,让曾经无数被他刮鼻梁的瞬间硬生生在脑海里重播,她的眸光顿了一下,望着这张成熟给她依靠的脸庞,宋亦琳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是被人狠狠地捅了一刀一样,流血的疼,伤身的悔。
她这么好,她当初怎么就被猪油蒙了心,去伤害了他啊!
想到什么,她的手往男人的衣服下摆一摸,果然摸到了一道约莫七八厘米长和一道约莫三四厘米的起起伏伏的疤痕,在摸到的那一刻,男人的身子僵了一下,紧接着他将小女人的手握在了掌心,“不早了,早点睡吧。”
“老公,还疼吗?”宋亦琳漆黑的眼底,闪动着莫名难受的情绪。
他云淡风轻的一笔带过:“不疼,就是个阑尾炎,小手术而已。没什么的,不用担心!”
那时候的他,全麻,昏迷,真的没有一点疼的痕迹,可是在发生意外后,在他很想很想见她,却无法见到她的时候。
整个空旷的病房,除了穿堂的风和消毒水以外,就再也没有其他,当时的他,在压抑的病房里,甚至产生过非常懦夫的想法轻生的念想,他独自上了医院的天台,迎着天台最烈的西北风,望着下面来来往往的人群,真的很想就那么不管不顾的跳下来,一死了之。
她知道了他死了,心里是不是就会动容,是不是还念在过去的情分,来参加他的葬礼,看他最后一眼。现在想想,当初的想法是有点愚蠢!
世界上最难过的是什么,对当时的蒋东阳来说,就是想念却没有办法再堂堂正正的去见小女人,去拥抱小女人,思念如潮,淹没他的心,即使他祈祷她的出现,可她的身影却残忍得不行,连他的梦都不肯进入一秒。
那时候的日子,是昏天黑地的,他只能靠高强度的工作,麻痹自己!
世界上最幸运的事情,莫过于相爱的人在分开之后还能再度相拥,对现在的蒋东阳来说,此刻小女人在他的怀里,过去的什么都不值得一提,他不想逗留时间,只想每分每秒的时间都是因为她而存在。
就是每次宋亦琳无助而又绝望的冲着他寻求安慰的时候,而他能给的只是残忍。
睡觉的时候,两人相拥入眠,可是这个夜晚,各怀心事的男女都只是假寐。
宋亦琳紧紧的咬着唇瓣,在心里默默的说:“对不起,东阳对不起,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