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第二日,推开门的初桃便看见了门边放着的九鸾灯,她提起来看了片刻,笑道:“既是你的心意,我便收下吧”。
转身将这灯妥善地放在了床顶,这么好看的灯,她舍不得就这么点了。
接下来的这几日,初桃皆闭门不出,花灯研究所也没再去了。
她的花灯早已做好,乃是一盏六角影纱灯,平淡常见,像是出自那些支个摊子卖花灯的落魄书生之手。
但花灯细节极为耐看,竹篾和木条都没有一丝毛刺,关节处也处理得十分细致。这覆于其上的影纱平平整整,用的是淡淡的群青色。
加之上面绘就的那副花灯夜景,宿墨色泽浓淡相宜,线条飘逸灵动,如仙人拨开云朵,偷偷打量这热闹的人间,于烟火中添了几分仙气。
任谁看了,也得说是一盏极漂亮的花灯。
初桃认为,灯既已做好,能否得仙君青眼,则全看天意了。
于是在屋中的几日,她尽数用作修行,比起原来更加努力。
这日初桃结束了一周小周天的运行,心下越发觉得奇怪,低声自语:“为何这原来提高了些的修炼速度,回来之后又和从前一样了?”
本来一开始如此的时候,她还以为是自己刚回来没能适应,但接连几日都如此,修行速度只及在津渡楼时的一半不到。
难道是自己不适宜在渊山修行么?
可渊山灵气如此浓厚,且是最适宜他们这些草木精灵不过的了。
初桃百思不得其解,但也无法,只好又将每日修行的时间再延长了些,盼着能走勤能补拙这一途。
日子很快便到了上元节,这一日里,因着仙君弄的比赛,精灵们筹备得比过年还要隆重。
仙君近日迷上了看戏,大家便早早地在仙君门前搭了个戏台子,有些精灵还真的溜去班子里学了来,已是有模有样的准备粉墨登场了——没准儿下次仙君就要挑个最会唱戏的弟子了!
又有榕树家的几个兄弟在戏台子前开了盘,把这次要参加花灯比赛的族类都列了上去,引大家前来押宝,赌一把最后谁能成功入选。
因着上一回爆了个大冷门,谁都没中,让这几兄弟赚了去,今年为表公平,又添了个皆不中的选项。
且这押宝的物件也不同于凡间用的金银财物,而是各式经过价值评估的功法典籍、灵甲法宝一类,倒是将这盘子炒得热闹非凡,围着下注的精灵包了整整三圈儿,声势竟快要盖过戏台子上去。
仙君府上的几个仙使在半空中拖来好些云朵,又以各式鲜花装点了,给仙君弄了个软绵绵、香喷喷的宝座。
这一回因着戏台子,仙君他老人家就不像上次那般只在房中验收花灯啦,决定与精灵们同乐。
于是得知消息后,那几出折子戏后又被抢着加了好几个节目,比如杨柳十二女乐坊要奏一曲《平沙落雁》,松柏女子天团要跳一段《霓裳羽衣曲》,桉树家的才女要来一段水袖墨舞,这舞要用水袖蘸取墨汁,边舞边画,舞成画成,这可是练了许久的独门技艺!
皆是因为本次仙君的亲临,这些略有才艺的精灵们便踊跃而上,做不成弟子的话,做夫人也是极好的!
这倒令那些没有才艺的姑娘们好生沮丧,一边看着自己的衣裳,还恼着今日穿得不够鲜亮。
在一众精灵们的翘首以待中,仙君他老人家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今日亦是收拾过了,素日里惯爱散着的头发用墨玉冠稳稳地簪住,更显得那饱满的额头、挺直的鼻梁越发英气勃勃,眉眼皆可入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