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见过一次她动手。”韩齐说。
“天竞门的武功有一处与中原武林最不同,它没有虚招。
中原武术讲究的是虚实结合,应对之时要搞清楚什么虚什么是实,中间留有余力,以备中途变招。有些门派慢慢练的就成了套路,习惯按套路出招。一虚一实,虚虚实实,虚招反而成了必须的。
但天竞门的武功只攻不守,你攻他左边,以为她会收招防护左边,而你的下一步实招要攻她右侧,但她不按你的套路走,反而左边抢先迎上去,在你变招的时候,她已经攻近身来了。也就是说,她可以不惜自损三千,也要伤你八百。
可能是他们从小这样锻炼,并不怕受伤,耐性比一般人都强很多,有自信就是受了伤也能赢过你。所以套路越多的名门正派,越难应付他们。”
李醒认真听着,想想,“我还行。”
“嗯。”韩齐同意,李醒的功夫更多来自灵活机变,很少有套路。“不过……”
“不过这点倒是可以利用。”李醒忽然眼睛一亮。
“司徒卉出山已经有段时间了,她肯定见了很多名门正派的武功,脑子里已经有了套路……”
韩齐没有太惊讶,李醒起码得有这么点悟性,才配得上他那句“有赢面”的判断。
“不过你这么练肯定不行。”韩齐说。
在小五眼里,大少未来的媳妇儿是个好姑娘,出手大方,指使人做事从来银子放前面,还许光明正大地抽成,只要是小五给她跑腿的,好吃的好玩的必然有他一份。
不过小五再傻,慢慢也看出不对味了。
司徒姑娘对谁都好,对大少却不好,指使大少跟使灰孙子似的,待遇还不如小五——
不用银两说话,言语横着就出来了,大少却只能乖乖去做。
一件细碎的事,明明不用人帮,或者非得大少,也要把大少叫来楼上楼下跑三趟,大少连个屁都不敢放,那副没骨气的样儿,撞上南宫派的家仆,就更臊得慌了。
这也就罢了,小五也知道南宫派那些人是得了大少老爹的明令,才敢这样对他。他自小大杂院里长大,也见过不少恶婆娘管教老公,连打带骂还动手脚的,比起来这少奶奶对大少不算什么。
可是小五看不过眼的,是司徒姑娘追着韩爷的样子。
韩爷一不在,连着往外躲,少奶奶就生闷气,把脾气都撒在大少身上。
司徒卉除了喜欢穿个好看的衣裳,一般不装淑女,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更不淑女了。只见她一只脚挂在凳子上,身子歪在柜台上,嗑了一地的瓜子壳,以她为中心呈辐射状散开。
“水!”
店里没别人。大少听了,知道是在叫自己,可是不想动。他也心情不好,手脚重得像灌铅。
“水!”
这是第二声了。声音里传来的威压刺激着大少的求生意识,如果再有第三声,就不是一个“水”字能解决的了。
拖着死鱼般的心情,大少从后厨端来一碗井水,重重地撂到司徒卉面前,水荡啊荡,漾出了边际,小半碗浪出去扑在了桌台上。剩下在碗里的,还有半根麦秆在水面上漂啊摇。
那漾出去的水顺着桌面滴下来,好死不死地湿了司徒卉新置办的彩裙。
她抬眼看着大少梗着脖子地站在那儿,面上带着不惜赴死的表情,乐了。
她抖一抖裙摆,上好的纱织不浸水,袅袅婷婷地站起身来,转身去后面小炉上给自己烹上一壶茶。
烫的。倒出一茶碗。
喝了。
剩下一壶全掫在大少身上,一多半都是冲着脸去的。
大少白嫩的面瞬间红了,脸上还顾不得痛,司徒卉手里抡起的铁壶已经砸上头来,刚从炉子上下来的铁壶又烫又重又硬……
大少忍不住咿咿啊啊叫起来,一边伸手格挡,也忘了自己是练武的人,没什么招式了,用上人生本能的抓挠撕扯,一下回到街头地痞流氓斗殴的水准。
司徒卉不忙不慌,铁壶依然一下又一下地敲到大少头上,大少越挣扎得厉害,她面上笑得越开颜。
最后笑得腰都要直不起来,大少的挣扎反击却不见势弱越见凶猛。逼她不得不用上真功夫,一脚把大少踹了出去。
看势头就要跌出大门,却被人半路接住了。可大少急红了眼,没看是谁,就挣扎着要再冲回去和司徒卉撕扯。
“哦,你们还知道回来啊!”
一看接住大少的韩齐,司徒卉丢开手里的壶,面上还笑着,眼里没了一点笑意。
李醒韩齐一前一后进门,门口接住大少,李醒按住他手脚,好一会儿大少眼里才有了点清明,却还挣蹦着要起身。
李醒扶他倚着桌子站好,大少一半面上烫的红,一半额头滴着血,手脚痉挛般地抖。
李醒拿过韩齐递来的帕子,给大少按住头上的流血,他却推开。韩齐把踢散了的凳子拽过来给他坐,他却一膝盖顶回去。不过到底脚软,踉跄两步还是坐下了。
“过分了,大姐。”李醒看大少倔在那里没法理,转头对上司徒卉。
司徒卉瞟一眼韩齐,见他对还是一如既往没表情,撇撇嘴,跳上柜台继续嗑瓜子。
“我们小夫妻打架,说过分就见外了。”
“你还没进门,就下这么狠手,谁能让你进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