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靖毫无目的的在街道上走着,街道上冷冷清清的,偶尔会遇见几个步履蹒跚的醉汉或者晚归的人,宽阔的街道两侧都是紧闭门窗的商铺,只有后街里的几家酒楼和勾栏院依旧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时不时会传来几声男子的调笑声。
哎,每个月总会有那么一两次该死的矫情。萧靖忍不住将自己嘲笑一番,本该享受的年纪,为何浪费光阴想那些有的没的,多愁善感的像个姑娘家,真是丢脸丢到姨奶奶家了。
走着走着就到了方家酒都,萧靖想,反正已经到了门前,还不如进去坐坐,也好对比一下方家酒都和他们名扬酒楼哪一家最近变化大,哪一家的客流量比较多,内部又兴起了什么花样。
他当然是不走寻常路的人,稍一提气,脚尖轻点,就飞到楼顶屋檐之上,萧靖本想悄悄的四处看看,无意间看到酒都后面的街道上有道熟悉的身影在月下疾驰飞跃着,于是他在一片片琉璃瓦上极速朝那道身影追去。
临走时低头看见另一位熟人,只见程锦正坐他斜对面的走廊中乘凉呢。程锦何时来了陇城?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萧靖仅仅只是惊讶了一瞬还是朝那个身影追去。
程锦坐在三楼廊下,手摇团扇,头微低垂,青丝铺在后背,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三楼是方家酒都用来招待身份显贵的客人,平时人就不是很多,程锦在这预定了一间客房,环境优雅温馨,重要的是没有什么人来打扰她,挺好。
她本来想去萧家的名扬酒楼的,但听说几间上等的客房都被别人提前预定了,只好作罢。
容洺在她身旁不远处,悠然喝着茶,有时会抬起眼望着程锦一瞬后又将目光收回。
“程锦啊,你就别犹豫了,你知道我爱慕你许久,你一个女子,孤身一人在这花花世界里拼搏,实在不易,难道就不想坐下来找个肩膀靠靠吗?”容洺嘴边带着势在必得的笑意,虽然已经二十有四,比容淮大三岁,猛然看上去与容淮有六七分相似,但眉眼间却有着容淮没有的坚硬刚毅,充满贵族威严。容洺拍着自己宽厚的肩膀,对程锦说:“我这里一直为你留着,等你累了回过头来,我便娶你过门。”
程锦抬起头,眼里饱含泪光,她咬了咬唇,无奈道:“程锦承蒙容公子厚爱,只是我心里清楚,我这样的身份注定进不了容家,上不了台面,即便容公子情比金坚,即便我日后嫁进容家,那也会被所有人耻笑,让你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让整个容家蒙羞,程锦怎么舍得将你推入这般境地。与其让我们两难,倒不如退一步,保持这样的关系就好。辜负了容公子一片深情,是程锦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说完,程锦脸上的泪水滴落下来,在她粉黄色的衣襟上绽开一朵朵泪花。
哭的梨花带雨的程锦,让容洺心疼极了,赶紧过来将她拥入怀中。
“要怪就怪我出身不好,配不上容公子。”程锦趴在容洺肩上抽泣着。
容洺替她擦掉眼泪,心疼道:“不要哭了,不要哭了。我听说你昨儿来了陇城,就赶紧让人去接应你,给你安排好住处。我今天一得空就立刻赶过来,你现在来陇城可是有什么事?”
程锦说:“我如今已经存了不少银两,想赎回卖身契,退下花魁舞姬的身份,在陇城买座院子,歇息一年。我们楼里来了几位十来岁的漂亮小姑娘,老板也有意花重金去栽培她们,我这边也就闲了下来,有客人想听曲儿观舞的,早就安排了那些新来的小姑娘们上台子,我啊,哎。只能说做这行就是吃青春饭的,一旦到了一定年纪,就开始走向下坡路。”
容洺问:“你不是今年的花神之女吗?怎么会变成这般处境?”
“什么花神之女,就是个空帽子,顶多有个大名在外罢了,一旦老板有意压着你,客人点不了你的名儿,是赚不了任何名利的,到头来还得感恩大家给了这个称谓。”程锦说的是实话,现在她空有一个花神之名,就因为她的表演路线走的太单一,久而久之让人觉得没了新鲜感,而现在出席一些商业活动的是那些新人,她们大胆性感的同时,又有自保的手段,让客人们无比的心痒难耐,不得不一次次往里头砸钱,只求能多看她们几眼。
“这样也好,整天为别人跳舞我看了不舒服,你看中了哪里的院子告诉我,我为你买下来。”
程锦听闻,心中一喜,但嘴里说道:“程锦怎么能劳烦容公子花费银子,再说买套院子对我来说不算什么难事,容公子有心,我记下便是了,如果真要容公子花费,万一日后你夫人查询起来,我岂不是给你惹了麻烦。”她可不傻,虽然极想给容洺做妾,也算是嫁入豪门无疑,但她早就派人打听清楚了,容洺的一妻一妾,都拥有资产雄厚娘家作为后盾,一位飞扬跋扈一位蛮横凶狠,两人齐心协力弄死几个千辛万苦爬上通房之位的姑娘后,再也没有哪个女子对容洺抱有幻想了。何况她没有任何靠山,怎么可能睁着眼往火坑里跳,倒不如保持这种若即若离的暧昧关系,各取所需的好。
容洺恨声道:“哼,这点富余她还管不到我手里,我还是有随意挥霍的余钱,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在陇城置办一套院落,让你有个落身之处。”
程锦又趴在容洺的肩上,温柔的笑了:“容洺,你对我真好。”
容洺顺势低头在程锦耳垂上亲了几口,抱起她就进了身后的客房。
窗户未落,银白的月光洒进来,到处都是一片白蒙蒙的亮光,程锦搭在床沿下的一条晃动的玉,腿,更是白皙透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