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啊,什么?”傅云夕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冷不丁地被叫了一下,反应不过来。
唐禹生露出一丝关切的笑意,道:“你的伤一直不治,没有大碍吧?”
“没……没什么,一点小伤,闭关两三天就好了。”
突如其来的问候让傅云夕有些慌了,她没想到唐禹生竟然这么“热心肠”,会主动问起她的伤势,脸微微侧到一边,不敢与唐禹生对视。
她拖着不去疗伤,一方面是为了感谢唐禹生救了她一家人,另一方面则是心中突然萌生一个念头,想见见这位令自己的师妹师弟们脱胎换骨的高人。
傅云夕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想法,但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强势地压倒了赶紧疗伤的理智,迅速地占据了思想的上风,这才有了刚才婢女说的那一出。
要说女孩子家家,面对陌生男子稍微有些羞涩,说活结巴了点也是合乎常理的,但在唐禹生的神经质视角下看起来,立马就不正常了。
“反应很奇怪,她果然有问题!”
唐禹生猛然想到一个可能:“莫非她就是獬豸所寻的恶人,并且刚才认出了獬豸,她知道石逊不认得獬豸,却不知道我认不认得,所以才会这么慌张……是了,一定是这样,她放心不下,待会一定会再试探我知不知道獬豸的事情。”
坐以待毙不是唐禹生的风格,所以他选择主动出击:“傅道友可知那妖兽是什么来头?”
“真的没……啊,是妖兽呀!”唐禹生的思维跳跃得太快,以致于傅云夕一下没跟上来。
后边的石逊听到妖兽,也起了一探究竟的心思,便催促道:“此妖出现得不同寻常,我与唐先生皆未见过这般妖兽,云夕你知道多少,快都说与我们听。”
连石逊都这么说了,傅云夕也收回别的心思,跟着认真了起来,露出思索的神色,好一会后才娓娓道来:“在那畜牲来袭之前,我领着姬师妹在后院花庭中叙话,爹娘在正厅招待其他师妹师弟,那会我与姬师妹正聊得起兴,突然听见蝶师妹法力爆鸣示警,还不待我反应,一道雄厚的妖力便往正厅冲去……”
“什么!?”唐禹生和石逊同时惊呼出声。
区区一个炼气期六层的修士,竟然能够提前察觉到筑基期妖兽的行踪,哪怕只是提前一瞬,这感知能力也是极其骇人的,唐禹生对此感受尤其之深,因为他知道,那妖兽可是比普通妖兽更为强大的獬豸。
石逊惊道:“这是何等出色的感知能力,换作是石某,恐怕只有被妖兽妖力冲撞时,才能够察觉到。”
“确实不凡。”唐禹生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只想尽快让傅云夕“原形毕露”,于是道:“后来呢,我到的时候看见你们组成阵法抵挡那妖兽,这是怎么做到的?”
石逊的注意力果然被这个话题吸引开了,不再关注蝶梦惜的感知能力超群这件事上。
“事实上,这多亏了方师弟应对及时。”傅云夕回忆道:“那妖兽倏忽即至,不怕你们笑话,当时我已经吓傻了,以为我们全都要被它所害。”
“是方师弟将平日里刻画的各式低级阵符扔出,被那畜牲悉数吞噬,因为数量较多,那畜牲消解起来费了些力气,我和姬师妹才赶到,这时方师弟又祭出四颗阵石,我、蝶师妹、李师妹、方师弟各掌一颗,以此为依托,姬师妹再于阵中辅助,方才构成阵势。”
“那畜牲吞噬了阵符后妖力更盛,但不知为何却没有攻击我们,只是用气势企图一点点地压垮我们的阵法,料想是它不知镇上人族修士的底细,担心被人发现对它不利,后来,便是这位唐……道兄到来,引起那畜牲的凶性,接下来的事情,二位不用小女子说也知道了。”
一番话下来,关于妖兽的事情仍然是模糊不清,唐禹生认为傅云夕在故意隐瞒,而石逊的目的则纯粹得多。
“那妖兽只是被打跑,难保它不会卷土重来,又或是袭击周围村子。”石逊表情凝重,一双眉毛几乎要拧到眉心去了:“加之此妖来历不明,不知它是否还有其他同类通过同样的方法来到庆土镇附近,着实令人担忧啊!”
提到这茬,唐禹生才醒悟了过来,刚刚忘了问獬豸是怎么到人族领地深处这边,又或者是谁家豢养的它,不过这事比不过任务重要,当前还是以完成任务为主。
唐禹生刚打定主意,就听石逊说道:“此事事关重大,石某必须亲自上报给城中大人,请派筑基期修为以上修士前来巡查搜捕,务必不能放过此妖!”
“完蛋,闹大了这是要。”唐禹生心中哀嚎,要是让石逊找来筑基期以上的修士,到时候獬豸的消息估计就瞒不住了。
傅云夕听了石逊想要去找人后,立即焦急地道:“石伯伯,不行,去不得啊,万一那畜牲在镇外,你一出去必定九死一生,万一真如你所说,它还有其余同类在附近游弋,那更是凶险啊!”
石逊面有难色,但决心不改,道:“这个我自然省得,可我是庆土镇的镇长,负有守土保民之责,如今庆土镇遭逢大难,再不动身求救恐怕连一丝希望都没有了!”
唐禹生感到有些奇怪,道:“庆土镇有境光台这等灵器,难道没有可以千里传讯的宝物吗?”
“唐先生有所不知。”石逊无奈道:“庆土镇乃是小镇,能有境光台坐镇还是靠上一任镇长的遗泽,自从上任镇长卸任后,我朝对庆土镇的关注便不复从前了,区区小镇平时即便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对于城中的大人们来说都是些不足挂齿的小事,不值得浪费这些宝物。”
这话说得唐禹生更加疑惑了:“这千里范围的传音符也不是什么宝贝,即便是朝廷不发给你们,石镇长不可能一个都没有吧,只要用它联系上临近城池不就行了?”
话刚出口,唐禹生就想扇自己一耳光,光好奇去了,还给人家出主意坑自己。
没想到的是石逊听了只是苦笑着摇头,并不答话。
一旁的傅云夕一脸嘲讽地道:“哼,都这朝廷的破规矩,只要石伯伯不是用朝廷监造的传音符,城中可以一概无视,以那些人的脾气,肯定是一兵一卒都不会派来,还拿石伯伯来笑话,说很多难听的话。”
“好了,不说这些了。”石逊挥手阻止傅云夕继续骂下去,反倒是关心起她来:“你的伤势不能再耽搁了,不然落下了顽根,影响了日后的修行就严重了。”
傅云夕知道石逊是想岔开话题,仍然是想要独自去城中求救,顿时急了:“石伯伯,你不能……”
“对了!”唐禹生直接打断了傅云夕要说的话,并且打手势暗示石逊配合。
因为他找寻到了一个探查的好机会。
他走前几步,来到傅云夕身前,探身道:“唐某不才,是一名炼丹师,可否让我看看傅道友的伤。”
“对啊,我竟忘了此事。”石逊恍然大悟,认为唐禹生是想帮助自己稳定傅云夕,遂帮腔道:“云夕你快让唐先生看看,这么久了,别真的留下暗伤。”
傅云夕看着唐禹生近在咫尺的脸庞,不由得有些乱了方寸,态度有所松动,道:“那……那石伯伯你先别走,待唐道兄替我看完伤势再做考虑。”
“好好,便依你就是了。”石逊也有些放心不下傅云夕的伤势,决定等唐禹生看完了伤,趁傅云夕没回过神来就抽身离开。
“机会来啦,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
唐禹生藏着獬豸的一边袖袍暗暗运转法力,构成阴阳鱼印记,另一只手凝聚一道水系的治疗法术,朝傅云夕笼去,眨眼间,傅云夕已经被碧蓝色的水光包围了。
“怎么样,獬豸,她就是恶人吗?”
……
“亲爱的宿主,獬豸说,她不是。”
她……不……是……
既然她不是,那就说明……
唐禹生的心一下坠入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