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行却是无意间,正好碰见的。
他瞧着自家表哥站在书桌前,神情略显狼狈,却是很快调整了过来:“你怎么回来的如此快?舅舅说了什么?”
温行瞧着这人,心里想着,“脸皮是真厚啊。”
却还是开口道:“爹爹说,边境如今不太平,我只怕月末便要去他那了。”
以衎的神色,这次却是掩饰不住了。
“一定要去吗?”
“自然。”
以衎收回了视线,瞧着上午写的一篇策论,“人有不为也,而后可以有为”,他努力回想自己上午写下的这几个字的时候,该是心甘情愿,意气风发,年少轻狂。
如今瞧着这有所为,有所不为,竟是心里泛酸。
以衎再次开口:“那次的毒,是我自己下的。毕竟,那些流民再怎样也拿不到这样的毒。”
温行在听到池鱼的话时,心里已是有了准备。却不料得到的是这样的答案。
“为什么?”温行开口的时候,心里有些难过,这酸涩来得猝不及防。不知是因为他的算计,还是担心,或许还有那么几分期冀。
以衎瞧着少年,他记得年少时,第一次见到他,就像只小狼狗,又凶又可怜,瘦瘦小小的一个小孩子,梗着脖子站在他面前,“喂,你就是我表哥?我告诉你,我爹是大将军,我以后也会是将军,所以你以后要跟我一起玩,我罩着你。”
明明还没以衎高的一个小孩,就这样横冲直撞,撞进他的生活,很新奇呢,居然是被保护的角色。
如今长成了大人,也依旧是只小狼狗,让他放不了手。
总是喜欢用虚张声势的动作,掩饰着心里的不安焦灼,就像如今他站在门口,紧紧按着剑柄。
以衎有些怀疑,若是他开口说他只是试探而已,那把剑大概就会架在他喉间。
但好在,以衎不会让这样的可能发生。
于是,他安抚的摸了摸温行的脑袋,笑了起来:“因为,我想要你。”
我想要你,再也离不开我。
我想要你,只能在我的羽翼下自由翱翔。
我想要你,从此眼里心里唯我一人,一生一世。
我想要你,就只是你。
温行瞪大了眼睛,瞧着以衎。
“他,他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一下子涨红了脸,以衎好笑的瞧着小公子,刚刚还是张牙舞爪的模样,一眨眼就变成了只小白兔。
总是这样,让他欢喜不已。
“我真是,十分欢喜你啊,子御。”
模糊的字眼,掩于唇齿。
温行闭上眼,瞧见春暖花开,莺飞草长,有第一尾鱼跃出初春的湖面,渐起一圈圈的涟漪;
瞧见老牛耕田,蛙声一片,有几只蜻蜓立上尖尖荷角,风过,滑过一道道轨迹;
瞧见桂香四溢,野菊芬芳,蜜蜂穿梭在花间,身上沾满了花粉,洒下一粒粒希望;
瞧见大雪纷飞,红梅傲然,有人立在梅间,上他眉间,下他心间,恍惚间白头偕老。
“真想将你拴住,牢牢锁在身边。”以衎将温行拥在怀里。
两人都是气喘吁吁,偏偏都不愿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