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梅掩嘴而笑。“天还摸黑的时候,人已经候在门外呢,我让他先到别处玩,等姑娘起来后再喊他,却是不愿意的,半步都不肯挪开。”
“因为这件事情很重要。”蔡恒远小脸表情很是认真,“鸡能叫起,能生蛋,毛能做毽子玩,肉能煮来吃,全都是好处。”
卢玖儿也很认真地考虑他的提议。“只不过,我们现在没有精力喂养它们呢。”
他们才刚到庄里没几天,石头一般早出晚归,乌梅虽在屋里却也是忙里忙外没得闲的。
“我负责喂养它们!”蔡恒远小手举得高高,“不会浪费粮食的,我会每天带他们到山坡上放养,保管喂得肥肥美美。”
“放养?”那不就是走地鸡了吗?是个好食材。“可是它们不会乱跑不见吗?还有要是下雨怎么办?”
蔡恒远拼命摇头。“我会看好它们,不会让它们走丢的!下雨、下雨的话……”他咬咬牙,“下雨也不怕,我会把我那份米饭喂给它们吃,不会让它们饿着,一定会每天下蛋蛋给九姐姐补身体!”
稚气童声落下,惹得满室欢笑声响。
“好好好,有你这份心,那鸡是肯定要养的。”卢玖儿转首望向石头,笑道,“不过还是要备些粗糠喂养,可别让鸡抢了小远的米饭。”
石头朗笑应了。小恒远见大家都同意了,忍不住欢呼起来,早饭都不好好吃,羞笑着拿了两个馒头便往厢房方向跑,说是要将好消息告诉兄长知晓。
到了时日,卢永洪便自驾着马车奔波而至。他本就是干实事的人,这次竟直接带来了友人彭渔生到沙砾地来看情况。平日里为人厚道仁义便是有这样的好处,只要有需要,无须叫唤友人便能主动拨冗帮忙。
卢玖儿欣喜于阿爹的给力助攻,连忙跟在旁边转悠,不时相询请教。
彭渔生前前后后都瞧了瞧,也挑了几处位置让下铲子下挖了一定深度,评估了下土质。
“这块地挖塘是没问题的,如果还想多养几个品种或是日后管理方便些,就从这里至那里分挖成两个塘……”
卢玖儿一一纸笔记下。
“渔生叔,挖塘有什么特别的仪式吗?就像是要先敬鬼神之类的。”
“那倒是第一次听说,也许是各处乡村各处例吧。有例规其实也无大碍,只不过价钱定得太不公道。”彭渔生摇摇头,“要不是距离远了,我还能招呼乡亲邻里来干这活计,平日里哪里需要的话,都是看谁得闲谁就去接活的。”
卢玖儿再细细问了挖塘所需的人数和天数,心里便有了判断。
“阿爹,我想将地划成若干小块,每块分配给一个人包干,挖得又快又好的,还能再接下一块地继续挖。工费就按包干的地块面积进行计算,总体完工后的合计花费大约会比市价高出一成,而且只要是当天挖上两个时辰的,我们都负责管晚饭。阿爹觉得好不好?”
这样可以让一些勤快的佃农和村民们多份收入,也有利于他们能互相较劲挖塘的速度和质量。
彭渔生觉得可行。“玖儿的想法不错。”
卢永洪倒是有另一层担心。“按石头的说法,我们自己开挖恐怕会招惹一些麻烦。”
要是暗地来闹倒只是银钱上的损失,但若是明着来闹,他又不常待在庄里,只有石头在囡儿身边怕是要吃大亏。
玖儿这一层也想到了。“所以,现在天色还早,我想请阿爹和渔生叔一块到里正伯伯那里打声招呼,喝个茶聊聊天。伴手礼玖儿已经先备下了,回屋里拎取便可起行。”
先送礼知会,到时候他们也来搞个开挖仪式,焚香祈求一切顺遂,请参加干活的乡亲和里正先吃一顿好的。有礼在前,真要闹起事情来,即使村里人不站出来帮忙,也不至于掺和一脚。
“这主意甚妙。”彭渔生抚掌大笑,“事不宜迟,这就走吧!”
然而周仲贵这几年之所以能垄断挖塘的干活,实在是人够无赖泼皮,无人敢直接招惹。听得新庄子的人不打算雇佣自己,那不是要挑战他多年贮心营造的惯例,更是要断绝他日后的米粮嚼用哪!
这还得了!
他连忙召集了十来个相熟的乡里,或拎锄头或取铲子或捡挑杆,一伙人气势汹汹直奔庄子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