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店以后,连探望父母的时间都没有了,何谈给他们幸福感?不过是自己骗自己,来聊以安慰。
不管是金钱也好,成功的价值感也好,当她想用这些外在,来弥补生活中的缺失时,无形中给自己上了把欲望的枷琐。
把所有的时间、资金、精力,全都消耗于此,纠缠于此,去为欲望服务,并把自己置于无法承受的高压状态,这真的就是自己想要的人生吗?
平凡可贵四个字,听起来虽有点消沉,但当闵欢摆脱背债的生活,从沉重不堪的双重压力中逃出后,这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愉悦与安宁,轻松与解脱,由内而外散发出来,她忽然有点渴望,回归到那种并没有很多钱,但也没有外债的生活。
或许,人生中的某些追求,是相互矛盾的,但又是和自我对话必经的过程。在追求过、体验过自以为想要的人生后,才会更清楚自己的本心。
她以此理论安慰着自己,但对于未来的人生,从此多了一个愿望,那就是:再无外债。
闵欢愣神了一会儿,看时间已经很晚,这才起身去洗脸,当她伸手去挂架上拿毛巾时,目光忽然注意到旁边晾晒的精致手帕。
要不是他特批了这样的活动,她哪有今天还陈野钱的底气?更别说一下还清这些陈年烂账了。想到这,闵欢的情绪又变得复杂起来。
她取下手帕捧在掌心,第一次仔细地去端详:一针一线绣出来的空旷草原上,配着匹高大健硕、英姿勃发的骏马,除此,并无其他杂乱的图案。
绣这个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不会是他的属相吧?闵欢猜测着,目光向下游移,这才发现,在右下角的位置,还绣着两个端庄娟秀的小字,像印章盖上去的一样,经过辨认,她终于看清了那两个字:江南。
绣名赠帕?不知道为什么,闵欢鬼始神差的想到这个层面。
只是,这样精细雅致的绣工,会出自何人之手?这个时代,用手帕的人,都是恐龙一样的存在,竟还有人如此横也丝来竖也丝的线为他刺绣,这关系,一定非同寻常。
闵欢端祥着,想到这个节点时,心中却涌起股莫名的酸涩。但这酸从何来,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
既然这手帕,对他有着极其特殊的意义,但他当时为什么说不用还了?难道,就是怕她以此为借口去骚扰?
不知道为什么,本没有刻意去回忆,但他在花廊中,表现出的抵触与厌恶,却时不时地自己跳出来。
曾经,因为没有任何信息,致使这个手帕,无法物归原主。
如今,得知他就是江南集团的董事长,她更不会再冒然去送。
被误解为:以还手帕为名,带着某种目的故意接近,对自尊心极强的闵欢而言,不仅是种伤害,还是对她人格的侮辱。
因为感恩想要走近,因为负气又要疏离的情绪,此刻交织在一起。使闵欢的心情变得尤为复杂。
把洗静的手帕,规规整整折叠好,放进方形的透明袋,装入随身携带的包里。
或许在某个未知的时间,未知的地点,还会像上次那样偶然邂逅,到时候直接把手帕物归原主,是闵欢能想到的,最为合适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