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林拾,见过孔先生。”
“小的锦瑟,见过孔先生。”
孔先生来之前已有准备,他日后教导的不光是三公子,还有两位小厮,一位方才已见过,乃是三公子的书童,另一位看着瘦瘦小小弱不禁风,不知能教成什么样子。
人已送到,林总管前面还有事先行告退,已安排好了,孔先生就住在前院,离教习场最近的屋舍里,正是大公子之前请师傅所住的地方。自大公子入莘学府,骑射师傅辞去归家,那地方就空了下来。也不知三公子是如何对林老爷提的,这次竟是认认真真请了个京畿十六卫的教头,显然不仅是略通了事。更叫人吃惊的是,此番先生教的不光有三公子,还带了包括他儿子在内的两位小厮,不得不叫人......林总管不动声色打量了那个最近风头颇盛的小厮。
行过礼,认过人,林三公子赶走了锦瑟他们,单独对孔先生吩咐了几句,才放孔先生离去,约好从明日起,每日上午教两个时辰。
富嬷嬷等人乍听此事,急急忙忙找来裁缝量衣,要帮三公子赶出来几件习武的衣服。府中公子哥儿们溺爱还来不及,林老夫人怎会提着找人教武受那份罪,大公子堪堪也就学了一年多,叫老夫人看见大热天的杵在日头底下,晒得跟个什么似的,心疼得不得了,找着林老爷大骂了一顿,教课减了又减,轮到三公子,谁敢提这事?林老爷看这幺子也是年幼,不打紧学,故而府中哪什劳子能想起来备这些衣服,一时间慌了手脚。
林三公子叫人量着衣,眼珠子转了转,吩咐也给林拾和美人儿做几件,特意吩咐美人儿的要多做几件。
锦瑟当时还不知为什么,第二日跟三公子林拾三人一起去教习场,问了三人的情况后,照旧是先从扎马步教起。先生不敢太苛责,林三公子蹲了没一会儿,过一边休息也不管,照旧盯着剩下的二人。林拾强撑着,但半个时辰后一屁股坐在地上起不来了,被三公子叫到一旁休息,这一弄倒把最瘦弱的锦瑟凸显了出来。
锦瑟一开始便感到孔先生的目光在她身上转,她有底子在,倒不怕,但林拾倒下没多久,她也倒下了。可这时孔先生一反常态,板起脸做了严师,叫她起来继续扎,不对的姿势一一纠正。如此反复几次,竟是硬要她扎够一个时辰。这还不完,后一个时辰逮着她绕教习场跑到晌午才作罢。
这事儿到这里倒有些意思,第二日送林三公子去白鹿书院,三人都手脚有些酸疼,只其中两人的酸疼是真的罢了。即便如此,林言琤却心情颇好,对着锦瑟言笑晏晏,“美人儿,你一会儿随马车回府去,以后晌午出来就行。”
锦瑟品着这句话的意思,一路回府,却不知身后林三公子笑倚在林拾肩上似要断了气。
美人儿,公子我可是将日后的身家性命都压在你身上了。
林府教习场,到了孔先生开课的时辰,场上空无一人,无奈他只得亲自去归云苑一趟。
三公子有令,教习场每日上午正常开课两个时辰,归府者必到。
“归府者必到”锦瑟刚回到府里,品着这五个字的含义,跟随孔先生到教习场扎马步,总算知道他那日粲然一笑的真谛。
归云院上下听闻这个消息,无不瞠目结舌,幸灾乐祸,想必觉得此法甚好的,除了出这个主意的林三公子外,也就只有锦瑟了。如果她真是个小厮,得三公子如此器重厚爱,自要羡煞府中众人,可她偏偏是个娇滴滴的小丫头,生生将这份器重变成了戏弄。
但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锦瑟不觉有他,身在教习场,想得却是明山上的那个老者。她与敏敏依旧是读书识字,但分明有一层无形的东西将他们隔开,青子哥他们都不知道,但敏敏知道,她知道。可她终究无法像对待旁人那样对待敏敏。他是她的敏敏,和旁人都不一样的敏敏。
烈日炎炎下,满头大汗的小厮围着教习场一圈一圈奔跑,汗滴划过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