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轻尘看着他眨眨美目,惑然道:“她是何人,你怎莫名其妙?”
安子衣忙道:“没什么,许是我忘了。”
展轻尘翘起食指,轻戳他额头,莞尔笑道:“呆子,亏你还飞虎卫使呢,整天傻乎乎的,到时别让人卖了才好。”
安子衣追问道:“师姐何时得信,可认得那传讯之人?”
展轻尘稍作沉思,歪着小脑袋回道:“昨日午后,十六卫之人皆罩面具,我那知是谁,不过他肩绣金字飞鸽,必为飞鸽卫使,否则也进不来咱们总舵。”说罢起身叹道:“唉,这样教我如何放心的下,此次任务凶险,还是与你同去罢。”
翌日,二人简单弄了些吃食,收拾停当,并肩走出山坳。
不多时,来到一座小镇,使银两买来匹马,展轻尘乘坐,安子衣牵行。
时正值初秋时节,凉风习习,沿途花红树绿,鸟兽嘶鸣。
安子衣旋走旋寻思:“需尽早赶到临安府,完成任务。然师姐厮跟着,却也不知是好是歹,且和她讲个明白。”想到这,便道:“师姐,前往临安府行刺,乃我此行目的,彼时可能生出许多枝节,你还是先回总舵罢。”
展轻尘骑在马上,笑言道:“为何,你怕我拖累你么?”
安子衣辩道:“绝无此意,只是前途生死未卜,却与师姐无干,你又何必涉险?”
展轻尘幽幽叹一口气,言道:“小安子,你怎就不懂我的心呢?”
二人正说着,迎面来了位白发瞽者。
安子衣忙牵马往路旁避开,待他过去。
孰料那白发瞽者竟颤颤巍巍,径往马头上撞来。
展轻尘见状遂大声道:“那老伯,仔细瞧点路。”
白发瞽者一怔,伸手摸索着言道:“哎呀,可是撞上人了么?抱歉得很,老朽眼瞎看不见。”
安子衣道:“老伯,我引你正道。”
突闻展轻尘娇叱:“何方高人,报上名来!”
白发瞽者骤然精目迸射,桀桀笑道:“报不报名又怎样,反正二位都是将死之人!”
安子衣方待上前搀扶,闻言闪退两步,言道:“老人家,何出此言?”
白发瞽者道:“且不谈临安府戒备森严,更有黄山五雄与谷梁多罗守护,你们去了,岂非自寻死路?”
安子衣大吃一惊:“刺杀知府乃十六卫绝密,除自己与总亭主、刺卫门主之外,再无第四人知道,这老者如何得知?”忽又转念:“师姐不是业已知晓,难道有人泄密?”
正寻思间,白发瞽者早大踏步朝前疾行。观其身形步法,足不粘尘,端得甚为矫健,绝非寻常之辈。
安子衣忙作揖叫道:“老伯稍等,在下有惑讨教。”
白发瞽者闻言更是敏捷,竟愈走愈快。
安子衣那里肯舍,运功紧紧跟在后面。
展轻尘喊道:“小安子,等等我。”说着话忙提缰绳,驭骑急赶。
约莫半袋烟工夫,前方白发瞽者犹如一粒黑豆,眨眼纵起身,没入山林幽谷中。
安子衣天性聪慧,自习蛇行狐步以来,轻功在飞虎卫已属第一号人物,就连刺杀门郑门主也自叹不如。于今遇到这位老者,却越追越远。不由暗付:“这老者许是世外高人,特来点化我的。也罢,追不上就不追了。”想到这,便止步回首。
居有间,才听到马褂銮铃声。
展轻尘驰到身前,跃下马背问道:“如何,那老伯怎么说?”
安子衣摇摇头道:“那老伯轻功绝伦,追他不上。”
展轻尘蹙眉言道:“小安子,未到临安便如此凶险,咱们还是回总舵罢,求父亲再换一个人来。”
安子衣正色道:“若不能完成任务,必以死明志,乃雁荡十六亭门规,我怎好偷生苟且?”
展轻尘欲言又止,良久方道:“既如此,咱们走吧。”
二人各怀心事,进入瑞安府境内。
此时日已西垂,远眺不见城镇踪迹。
展轻尘道:“只顾与那老者纠缠,怕是耽误些许时辰,错过打火之地,今晚可要露宿荒山了。”
安子衣环视四周,忽道:“远处来一位樵夫,待我向他探访。”
展轻尘依言望去,果见左边山间小道上,现出个中年男子,背负两捆木柴。
安子衣进前抱拳道:“在下有礼,请问这是什么所在?”
樵夫道:“此乃永嘉县辖,二位要往哪里去?”
安子衣道:“往临安府省亲,路经此地,不想错过打火宿栖之处,请足下指点。”
樵夫伸手指道:“过北一道山梁,便是县城。”
安子衣颔首言道:“多谢。”
一人牵马,一人骑乘,待皎月升起,才到永嘉城内。
登记两间客房,用些膳食,二人叙谈了会,便各自回房歇息。
安子衣和衣卧榻,琢磨这几天接连发生的怪事,想了很久,也不知是怎么走漏的消息。渐渐困意袭来,便挥掌扇灭油灯,合上双目,迷迷糊糊寐去。
也不知多久,忽闻房顶传来微弱越脊声响。
安子衣忙屏气缓息,瞪目支耳。
只听“吱呀”一声,房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黑影如风驰电掣疾至榻前,拉开帷帐。
安子衣暗道:“不好!”右掌食指与中指并拢,往来人神庭穴上一戳,沉声喝道:“着!”
那黑影只微微闪动,便躲过攻势。紧接一招缠丝剪云手,欲反扣他腕处太渊穴。
安子衣不由大骇:“此人是谁,怎会我雁门玄攻?”遂也急施缠丝剪云手,去扣来人经渠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