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子安一愣,忽然大笑起来,“那你还报哪门子的仇。依我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你都不记得,干脆把这仇也忘了吧。”
忘?如何能忘?上官文若紧紧握住拳,眺望远处的眸中已闪现泪光。这仇可不是我一个人的,还有战死沙场的无数琉璃忠魂和无辜受累的百姓们。夺土之恨,国耻之仇,身为琉璃子民如何能忘?
“阿若,你……哭了?”祝子安伸手抚她的面颊,想帮她拭泪,却被她用手拂去。
“师父,人心似海,可容万物。是人都有秘密。师父的秘密我不问,也请师父不要再问我的。”话音清冷,引得祝子安打了个寒噤。
“好吧,那我问个别的。”祝子安最会为自己开脱,转而一笑,又道:“如今阿若的病好了,也可以远行了。你想好去哪儿了吗?”
上官文若对他的讨好一点不感兴趣,沉着脸背过身去。
祝子安又凑过来,说道:“你要是没想好,我可以给你推荐几个地方。你是要留在琉璃,还是去海宫?琉璃有歌舞坊,海宫的景不错……”
你们这些纨绔子弟还真是闲极无聊。上官文若扭头白了他一眼,半句话都不想再多说,只撂下一句:“我可没工夫瞎想这些,现在能平安回到清音观就不错了。”
一句话噎得祝子安闭了嘴。耳畔还是涛涛水声。唉,阿若说的对,怎么着都得先逃出去。
“那你先在这儿歇着,我去找找路。”祝子安安慰她。
“算了吧,”上官文若制止到,“师父要有这精力,还不如找点吃的来。活命要紧。”
找吃的这种事可难不住祝子安。断崖峰别处他不熟悉,至少寒山涧是熟的。自己经年住在那儿,石屋石器一应俱全,不愁吃也不愁酒喝。随便拿点什么来都能充饥。
没过多久,祝子安便自寒山涧折返回来,拎了坛梅子酒,又提了两只白鹅。放下东西,麻利地生起火来。
上官文若只觉得奇怪,一个生于王府的贵公子,居然也懂这些山间生存之道。
“阿若,过来坐,这边暖和。”祝子安将她拽过去,教她用手烤火。那火生得很旺,稍微离得近些就觉得肌肤刺痛。上官文若生疏将手架在一旁,谨慎地蜷起手指,再看祝子安,却像没事人一样。
“我们吃鹅吗?”祝子安将两只白鹅按在腿上拔着毛。鹅应该是死了,可还没死透。祝子安每拔它一根毛,它就抻住脖子猛蹬下腿,眼球忽然朝外突出,就要从眼眶挤出来。好在上官文若习医,生老病死的怪事见得多了。换作旁人,没准能被吓死。
“你不喜欢吃?”祝子安见她愣神,问道。
“不是。”上官文若摇头,只是没吃过罢了。平时在清音观,还是吃素多些,极少会有野味。就算哪位师兄弟抓到只活物,八成也被拿去入药了。
“呐!你先闻闻!”祝子安把鹅毛拔干净,穿在木签子上,递给上官文若。
仔细一闻,竟还觉得不错。
“你我一人一只,公平公正。”祝子安说罢将木签架在火上。鹅皮在火光中逐渐变得焦黄,晶莹酥油顺着木签淌落于地,香气扑鼻,惹人垂涎。
祝子安将烤好的鹅取下,递了一只给上官文若。
想不到这木签还挺沉的。上官文若双手接过来,嗅了嗅熟肉的香气,又将木签举远了些,对着它仔细端详。
“你怎么不吃?”祝子安自鲜美肉味之中回过神,问她。
“师父,这鹅有点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