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文若看出了他的迟疑,又道:“陛下坐拥亡海盟数百名奇人异士、武林高手,为何还要出此下策与海宫硬拼呢?强攻不如智取,相战不如不战。便是陛下一定要夺下海宫,我师父对您,百害而无一利。既然如此,倒不如不用。”
上官近台脸上的阴云逐渐散开,转而又是狐疑,忍不住走上前来打量起这位年轻人,又道:
“你既然这样说,难道是想到不战而胜的办法了?”
上官文若舒了口气,将视线默默垂下来,又道:“办法有是有。只不过现在时机未到,还不能实施。若陛下真想复仇雪耻,大可不必急在一时。”
“不必急在一时……”上官近台哂笑道,“此言何意?”
上官文若慢慢将视线移回上官近台脸上,那张本来最应觉得亲切的脸上却阴冷地可怖。她不明缘由地生了些汗,自额间到颈侧,犹豫半晌,上官文若还是开口说道:“不如陛下先放过我师父,我便告诉陛下此言何意。”
“大胆!”上官近台厉声喝到。
“师父,”祝子安见情况不妙,急忙拦在上官近台面前,“不要怪他。”
“朕做事,还轮不到你来插言。”上官近台怒道,余威阵阵。负手绕过祝子安,望着上官文若,又朝进门的几个随从道:“把他带走!”
“师父要做什么?”祝子安一把拉起上官文若,坚定不移地对上上官近台的眼睛,“师父要杀他,便是要杀徒儿。”
“你说什么?”上官近台被眼前此景吓得不轻。他能说出这种话,竟然就是为了自己的一个小徒弟!
“我绝不会像师父一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徒弟为自己送死。”祝子安盯着他,解释道,字字用力,再无多言。
自己养了二十年的徒弟,到底是心疼的。上官近台瞬间有些心软了。这一心软,表情也缓和了许多。
“罢了,”上官近台努力将不忍咽在心里,伸手扶了扶祝子安,语重心长道:“师父是为了你好。你再好好想想。”
说罢,朝祝子安身后望去,径直对上上官文若那双毫不知错、似是有理的眼睛,叹了口气。又朝祝子安道:“你这个徒弟该好好管管了。今日朕看在你的面子上,可以放过他,不过,若他再是这个轻慢样子,朕绝不轻饶。”
话未说完,祝子安先低头道:“徒儿明白!”
上官近台极不放心地看了祝子安一眼,转身出了门。
候在屋外的简空一见上官近台出来,急忙问:“怎么样,他肯吗?”
“他肯也得肯,不肯也得肯!”上官近台忽然厉色说。
“简空,”上官近台又吩咐道,“去把五行散取来。”
“什么?”简空急了,“少主体内的双虫之蛊才被袁虎袁豹打出来,您又要给他下毒?天底下,哪有您这么狠心的师父?”
上官近台阴着脸,沉郁舒了口气,愤愤不平地离去了,半句解释也没有。
次日清晨,祝子安一睁眼,便看见简空在屋里,起身一怔,叫道:“简叔叔。”
其实该叫声六叔的,可就算是话到嘴边,还是说不出口。
“好侄儿,起来吃点东西吧。”简空说罢,让人将木屉中的饭菜拿到桌上来。
“哇,这么多!”祝子安迫不及待跳下床。说是饭菜,其实也就是些琉璃小吃,嫩白镶翠的豆花,晶莹剔透的水晶包,澄黄甘甜、入口即化的芸豆糕,再加上重油多汁的牛肉丝和面前这碗用糯藕调羹制成的莲子藕粉……单是看着就赏心悦目。
祝子安夹起一只水晶包,刚要放到嘴里,忽然停住了,将包子扔回碗里,又道:“文若呢?小五呢?怎么不一起来吃?”
“哦,你就不要操心他们了。”简空岔开话,对那二人并不关心。反而兴致勃勃地朝祝子安说起那些陈旧的简家家事。什么南山玄铁、朝暮字诀,合璧之功,祝子安一点兴趣都没有。
“简叔叔,”祝子安不得已打断了他,忽然想到什么,“你不也是简家人吗?为什么你不会朝字诀?”
“呵呵,”简空笑了,“我怎么能和少主比呢?就我这模样,木墩似的,怎么能学得了朝字诀?”
“是您学不会还是没人教您啊?或者您不嫌弃,我可以教呀。”
“算了吧!”简空又是叹气,“几十年过去了,现在就算我不会朝字诀,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虽然说简家人不会朝暮字诀,身体自然会差一些,可遇不上什么大难,活命还是没问题的。”简空倒也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