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大宴是每岁秋收节的时候开始举办的,三年一轮,今年就轮到了大祁,虽然如今才刚刚入夏,但是按照每年的规矩,提前两三个月就会有来自另外两国的皇亲贵胄入境,故而三国大宴最先督办的,当属行宫住所。
朱棠梨这两日往宫里跑的勤,薛家贵妃虽然向皇帝推荐了她做这个主持,但是考虑到朱棠梨是第一次担当如此大任,一定会有什么地方不太周全,故而经常命人传召朱棠梨入宫,好及时提点,以免真到了时候出什么大的差错。
“大小姐,前儿贵妃娘娘说让您隔几日入宫去见一面,咱们是再隔两日,还是今儿就过去?”
“再隔两日吧,贵妃娘娘身子不方便,没必要隔一天过去叨扰一次,一会儿用过饭,我要去四妹妹那边看看。”
朱棠梨眯着眼睛,看着桌子上的茶盏慢慢升腾雾气,上次成安府小公子鸿雁传书的事情虽然明面儿上不了了之,但是朱棠梨却并没有掉以轻心,思来想去,这府上最希望她和朱棠月同时出事儿的,应该也就只有从来不被人重视的朱棠嬅母女俩了,她娘亲肯定是没有这番心思,若是有,也不至于被冷落了这么多年毫无翻身之望。
“大小姐您要去看四小姐?她已经不在那个院子了,前几日她娘亲不知道被谁下毒害死,她因为害怕跑到二夫人那边去哭诉,二夫人见她可怜,就把她养在自己的院子里头了,现在似乎是和二小姐同吃同住呢。”
朱棠梨略微有些诧异,倒不是说朱棠嬅住哪儿的问题,而是,她那个二娘可绝非是这样好心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怜悯这么一个孤女而大发慈悲,把她和她自己的宝贝女儿养在一块儿?对于这些其余妾室所出的孩子,她应该是恨不能除之而后快才对。
“可知道她都过去哭诉了些什么?”
“倒不是太清楚这个,只听二夫人房里的几个小丫鬟提过几嘴,说是四小姐过去之后直接跪着扑在二夫人腿上,说什么自己不争不抢不求旁的,就像安安稳稳的过个日子,偏偏娘亲还被害死了,她怕自己也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被人害了,宁愿过去二夫人那边给二小姐做个丫鬟,只想保一条命,大约就说了这样的话,二夫人就说她不必如此担惊受怕,毕竟是朱家的小姐,怎么能随便说什么为奴为俾的话,让人给她裁了几件新衣服,就送去和二小姐同吃同住了。”
原来是这样,朱棠梨轻笑着点了点头,她这个四妹妹,果然不是个简单人物,这些话,一字一句都是往高了捧着她那个二娘,最后更是引出了她的掌上明珠,像这种没有野心乖巧识时务的便宜女儿,养一个在身边也没什么大不了,她那个二娘说不定还想着,哪一天这个便宜女儿还能给她自己的宝贝明珠出点力呢。
但是对于朱棠嬅来说,能跟在二夫人身边,那可是和原先天差地别的待遇,尤其是和朱棠月同吃同住之后,府里的人不会如从前一样看轻她,连带着朱棠月可以得到的东西或者吹捧,她也能同时分走一点,并且,她将会得到许多可以出人头地的机会,这一步走的可真是周全。
朱棠梨忽然想到,朱棠嬅说她的娘亲忽然被人下毒害死,事实真相真的是她所说的那样吗?一个多年无宠毫不起眼的小妾,在府里的存在感低到她都没有印象,这样一个人,谁会闲的没事儿干给她下毒,再看如今朱棠嬅借着她娘亲这一死走的这一步棋,得到了这么多她这一辈子都可能得不到的好处,朱棠梨几乎可以确准,朱棠嬅的娘亲,可能就死于她这个亲生女儿手里。
“四妹妹既然已经有了更好的生活,那我就不过去多事儿了,她在二娘那边想必能衣食无忧安稳度日。”
“大小姐!大小姐!谢将军现在府门,已经递了请帖,说是要带大小姐出府,老爷已经同意了,让小的过来告诉大小姐。”
朱棠梨前面话音刚落,就听见院子门口的动静,不一会儿跑进来一个跟在朱家家主身边的小厮,跑得满头大汗,气还没喘匀,就颤着手递过来一份请帖。
朱棠梨帖子都没接,直接起身就跑了出去,难得谢良安那个木头会主动过来带她出去,半刻钟她都不想耽误,最后还是小丫鬟及时拦住了她,强行给人拉回来捯饬了一遍,好歹把头发好好弄了弄,又换了一件簇新的衣服,才把人给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