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白道:“宋掌事,我还有些女儿家的小毛病需要与陈太医私下谈,你们都退下吧。”
宋泛霞虽然不开心留在王府,但仍保持着警惕心,内心揣测,面上却是恭敬道:“奴婢不放心王妃,不若守在此处,若遇陈太医详解之处,王妃不能掌握记全,奴婢从旁也可协助一二。”
此言合情合理,也不令人反感。茶白不觉棘手,只淡淡道:“宋掌事,本王妃欲问易孕得子之方,你可帮的上忙?”
红菊双臂交叉抱胸浮空道:“汝反应不差,气势不弱,脑筋灵活多了,懂得随机应变。”
“过奖。”茶白心语对话道。
宋泛霞闻言不得不依阙茶白命令,与其他侍女一起退出。室内剩下了陈点洋,茶白和旁人看不见的红菊。
这是茶白第一次在宋泛霞面前,自称本王妃。
方才她那种言辞淡淡,不容拒绝的气势,倒是有些接近王爷。
茶白缓了语气,转而对陈太医道:“大伯,可是有话对我说?”
陈点洋欣慰道:“如今见你御下之术,游刃有余,我可放心许多。茶儿,终究是长大,懂得变通了。”
茶白不知作何反应恰当,只得羞涩状低垂眉眼。
“红菊,我没被陈太医发现吧…”
红菊道:“没有。只是作为长辈,看到晚辈成长了能自保,为此变化感到宽慰罢了。”
“原来是这样。”茶白内心复杂,但也不怪谁。
茶白一边庆幸自己没被察觉夺舍,一边又真实觉得阙茶白人缘不太好。这里的人,除了知道阙茶白深爱着墨凋,整个王府这个结论深入人心。
但是他们却并不了解阙茶白本人个性及存在,没有结下深刻的羁绊,哪怕是无伤,又或是陈太医,结识不深,只能依靠身躯外表判定是其人,无法识别灵魂之真假。
红菊淡淡声音响起:“別想太多。”
陈太医从袖中拿出三个瓷瓶,白,红,黄三种颜色。
茶白道:“大伯,这是什么?”
陈太医道:“我知道你近来变化不少,墨王朝怕是留不住你了。”
茶白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原本她打算平铺直叙,告知陈太医她就要离开了,没想到……
红菊道:“陈点洋,不错。”
陈太医看穿了茶白道:“不管你将来做什么决定,你只要记得一句话——天塌下来,有我和你师父在,想做什么就去做,不要怕。”
“是。”茶白感觉眼睛发热,鼻子酸涩。
红菊叹气道:“汝又怎么了?”
茶白心语对话道:“这么好的师父!这么好的大伯!阙茶白,真是,太不知惜福了。”
“若能放下,陈点洋、阙离南、解无伤这许多绑定大腿,未必没有逆转之机啊。”
红菊打破气氛道:“醒醒,汝真当这是玩游戏呢。。”
茶白一噎。
陈太医对茶白说明三个瓷瓶内之物的用处,白色的是迷烟粉,可大范围释放融于空气之中,不管对方内力如何高强,吸入此物一定程度,便会倒地不醒,失去意识。
陈点洋道:“用来遇险突围。”
黄色的是一颗可以克制百毒的丸丹,贴身放置,对毒物有恃无恐。
陈点洋道:“用来防身最好。不过此药只可解毒,不能解迷烟和疫症。”
如此,放倒别人,和不让自己毒倒都有了。
茶白拿着从陈点洋手中接过来的,其中一个的红色瓷瓶道:“那这个是用来做什么的?”
陈点洋顿住,清咳一声,老脸微红道:“这红色的,自然是成就子息之事的。”
茶白呆住。
……
陈点洋正色道:“我与你师父皆是男人,不懂如何教导女儿。但夫人说了,你若能开解执心,寻一意中人,非是难事,但是需要借助外力。这个你就收着吧,需要的时候使用,不需要就连瓷瓶一起埋入土地。”
茶白很感动,道过谢后一一放好。而后送陈太医出府,红菊则浮空捂着肚子笑得直打滚。
茶白后知后觉尴尬,白了一眼毫无形象的红菊,但并未说什么制止的话,红菊难得孩子气一回,算了…
将三个瓷瓶打算放入云地,红菊已恢复小大人神态跟着道:“陈点洋不是说了,黄色的瓷瓶汝应随身带着吗。”
茶白想了想道:“放在身上不是很容易被人夺走吗,放云地安全。我觉得要是能把丸丹服用就更省事了。”
红菊冷冷道:“汝若不想死,就最好不要这样做。”
茶白:“……”
“为什么?”
红菊道:“很简单的道理,汝能想到,陈点洋如何想不到。装在瓷瓶之中即可发挥避毒作用,只怕丸丹本身就是一种剧毒。”
“汝之身体并非从小经过各类药浴浸泡,无法承受此丸丹的药效,一旦服用,必毒发身亡,神仙难救。”
茶白闻言额头冒冷汗:“这位大伯心思好缜密,如果有人不知死活偷盗此物,只会招来毒身之祸。”
红菊叹气:“再缜密的心思,也保不住心思单纯的人。”
茶白知道红菊所指为何,笑道:“我只是想想,不管怎么说,大夫说的话是一定要照办的。”
红菊道:“不出发吗?”
茶白将黄色的瓷瓶放入怀中口袋,答非所问:“红菊,你说为什么陈太医和他的夫人,如此为阙茶白着想呢。”
红菊道:“无甚奇怪。亲情友情和爱情不一样。爱情第三者插足,前尘往事变恩怨情仇。亲情和友情,也许因出身而分隔两地,也许因隔阂而老死不相往来。一旦触发情感,即使不远万里,即便出尔反尔,也会尽己所能相助故人。”
“人类美丽的情感、与潜力,爆发出来的时候确实震撼。”
茶白若有所思:“我之前说阙茶白不惜福没能好好活下去,却忘了这个原因。”
“阙离南因为阙茶白坚持要嫁给不爱自己的墨凋,师徒俩渐生嫌隙,阙离南假死还不忘拜托陈太医照顾阙茶白的这份亲情。陈太医与阙离南关系极铁,爱屋及乌,连带他的夫人也对阙茶白如此上心的关切之情。”
“还有解无伤,从来不曾提及的默默守护之心。这些善和爱,都未能传达到阙茶白内心深处,以至遗憾发生。”
红菊道:“爱情的世界里,先爱上的,女人的智商是负值。”
茶白探究的眼神看向他:“你接触过很多人和事,怎么对爱情这点,理论评价如此低?”
红菊反唇相讥:“汝才是。活了二十多年,相亲见面当天吹,连个名义上的男朋友都没有,对爱情实践评价低。”
此话锐利宛若无形一箭,直入茶白心头,茶白无奈道:“没遇上喜欢的,我也没办法。”
红菊却是奇怪道:“汝条件不差,相貌能上眼,身高体重勉强,要说人要顾忌的,大概就是个性古怪,思维跳跃。”
茶白有气无力:“我就当你是在夸奖我了。”
红菊点头。
“在出发前,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红菊静待后续。
茶白摸了摸脸,“陈太医为何能猜出我有离开之心,我表现得十分明显吗?”
红菊摊手:“然也。”
“距离离开王府时间越近,汝的心情越愉悦,若不是汝尚有成人的自制力,汝之脸上就差写明要逃跑的字眼了。”
茶白:“……”
有这么夸张吗?
红菊自空间拿出一面镜子对着茶白,镜中女子粉面含春,眉眼之间洋溢出欢欣雀跃之意,整体一副神采飞扬模样。
茶白一看,想掩饰,然后发现,完全抑制不了弯起的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