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我的言语后,霁月起了一半的身子又重新坐会了位上。
见我平静无恙的眼神后,她方才意识到自己有些乱了阵脚。
其实,我很理解她此刻的心情。就如同上次,我看见奄奄一息,四肢溢血的炎彬之时,心中便一下慌了神,万般担忧之情再也隐藏不住,也无法考虑在赫如瑾琛那个外人面前应该保持什么样的状态了。
可眼下,我已然九成确定自己并未中毒,至少不是即刻毒发的那种剧毒,便俨然需要思考出应对之策。
“公主,今日您方才在国师府外不远处遇刺,现下又有人在我们韶华殿下毒,这两件事会不会有甚关联?”冷静下来的霁月,迅速恢复了正常思绪道。
“这恐怕得去问西宫敬远殿那位了。”我拿起那双有毒的紫檀木筷子搅了搅茶水道。
“属下参见公主!”我话音刚落,陈亮从殿后走出,行礼道。
“你这是怎么了?”
我抬眼便望见他微微泛白的面色,左小臂处还有一道显目的血痕,伤口较深,看样子是剑伤。
“属下无能,将那放冷箭之人追丢了!”陈亮依旧保持着持剑行礼之姿,无比自责地望了我和炎彬一眼后便微微低头,“还请公主和炎大人责罚!”。
“霁月,快去拿药,替他包扎!”我吩咐道。
“诺。”霁月迅速起身朝暗室走去。
随后,我示意陈亮放下剑,不必再强撑着行礼。
“小伤而已,公主不必挂怀!”陈亮抬头望了我一眼,旋即将头低得更深了些。
终是炎彬将他的剑夺下,又扶他坐下,他才缓缓抬起头略略放松了下来。
“公主,炎大人,那个放冷箭的蒙面之人轻功极好,逃跑的线路也应是提前有所规划。不过,待属下追到城郊西林时,与之交手却发现其武功平平。”陈亮微咳了一声,“正当能将其擒获之时,无奈有一名武功极高的蒙面人从林中蹿出挡住了属下。他招招狠厉,全是杀招,看样子并不是想击退属下,而是想要了属下的性命。属下与他交手不敌,便中了一剑。”
“药来了。”霁月端着一盆清水回来道。
随后,她沾湿了纱布,帮陈亮清洗起伤口来。
霁月刚刚用水轻拭其伤口,便见陈亮额头上本就隐隐渗出的汗水,瞬间变成了滚大的汗珠沿颊流下。
“他既有杀心,应该不会轻易放过你。”炎彬有些心疼道。
陈亮的忠心,我自是信得过的,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有人救了你?”我问道。
“公主所言不错。”陈亮趁着霁月清洗沾血的纱布之时,轻轻抿了抿双唇,微微动了动左臂道。
我知道他是在忍痛,想尽量不在我们面前表现出来。
其实,对于受过隐卫训练,又随王兄上过战场的陈亮来说,这一剑,比起过往所受的伤痛,当真不算什么。
可终究再多的训练和磨砺,也只是让人习惯于越来越能忍痛。而痛却是踏踏实实存在的,并非会荡然无存。
“正当属下危在旦夕之时,一名身着黑衣,头戴斗笠的男子凌空而下,只三招便打退了想要夺属下性命的黑衣人。随后,那戴斗笠之人迅速腾空离去。如此属下方有幸回来复命。”陈亮继续道。
此时的霁月已经利落地将其伤口包扎妥帖。陈亮放下衣袖,向霁月道了声谢。
“救你之人还有些什么特征吗?”炎彬问道。
“回大人,那人武功远在对属下痛下杀手的黑衣人之上,且其轻功颇俊,招式诡异。属下只看得其身着一身黑衣,头戴棕色斗笠。哦,对了,隐约间,属下看见其腰间戴着一只有点像小铜铃的挂饰,但并未看得真切。”陈亮略显无奈道。
按照陈亮所言,救下他的人招式诡异,武功建树颇高。看来十有八九是江湖中人。
若说他是江湖散客,恰好碰见陈亮危在旦夕出手相救,那可真是太过凑巧了。
虽说陈亮福大命大,得贵人相救是好事,可直觉告诉我,这一位戴斗笠的高人出手一定并非偶然。
“你在追捕那放冷箭之人的路上,可察觉有人追踪于你?”我思索片刻后,望着陈亮道。
“回公主,没有。属下追出后,高风安排了四名暗卫兄弟们也尾随着属下而去。虽然他们的速度不及属下,但有他们在身后,若是有人追随定是会被发现的。”陈亮肯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