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也,本王听说过,此人少年英才,此事便依太傅,本王既然全权办理此事,明日一早,本王就立马派人去秦府中请秦公子。”
韩太傅突然起身向太子行了一个礼,“殿下,这也是老臣想说的,秦家世代忠良,他们从来都是以守护河堤为己任,绝不可能放任河水决堤不管,此事背后定是有人作祟,还望殿下明察。”
景澜立马起身回礼道,“先生放心,秦乃国家肱骨之臣,就算先生不说,本王也会竭尽全力,查明真相。当务之急,请先生讲另外两人。”
韩太傅重新坐下,“老朽听闻,京师西郊大水前,就有人曾报案,说在西郊密林中出现冥火,烧死不少牲畜。还有人曾上报过大理寺,说西雨村里好几个青壮年陆续失踪,当时官府也派人去查了,却因找不到线索而不了了之。如今看来,此案幕后凶手环环相扣,步步为营,当今之计,唯有找出真凶查明原由方能解京师之恐慌。”
“那依先生看来,现当下谁人可破案?”景澜问道。
“衢州刺史江秉,近些年来,老朽对各地官吏的任命史多有查阅,江秉所在任上曾破获多起重大凶杀命案,此人心细如尘,明察秋毫,十分擅长从细小末微处还原事实真相,而且此人十分知晓我朝律法,若想破京师之凶案,非此人不可。不过,”韩太傅面露担忧地捋了一下胡子,“朝廷任命切不可急,若想用这远水来救近火,还得依仗一个人。”
“太傅说的此人可是新上任的大理寺卿杨开?”景澜问道,“殿下果然一点就通,不过殿下放心,杨大人那里老朽会亲自去说,朝堂之上,太子不用亲自出面。”
“好,那就有劳先生了”,景澜再次谢过,“不知道先生所讲的第三人是?”
“我朝新上任国师朗清风”,韩太傅坚定地说道,“若想知道太子究竟是否有被下毒,还得依杖此人不可。听闻此人是前朝高人叔离子的关门弟子,不仅在武术道义、风水八卦、奇门遁甲上颇有造诣,还十分擅长炼丹。殿下若得此人相助,将如虎添翼。”
景澜听到朗清风的名字后,心里产生了一丝迟疑,“太傅,您知道的,本王从来不信这些。”古氏一族乃先朝贵族后裔,曾有训,古家男儿敬天地,不敬鬼神,故古氏一族从前朝到现在出过十几位将军,在军中颇有威望,只可惜近些年古氏子嗣凋零。
“殿下,炼丹有好有坏,不可一概而论。此人在任命国师之前就曾在朝堂上公然对陛下讲过,‘贫道炼丹不求求仙问道,只为延年益寿,消灾解难,若陛下不答应,贫道当自行离去。’此人对各类草药药性甚为了解,老朽在想,此次梦魇来的突然,其中必有蹊跷,找此人或可解开其中迷团。”
梦魇一事着实困扰景澜,连太医院的李院首也没有办法,景澜知道自己这位师傅察人细致入微,知人善任,便点头道,“不错,本王近日颇为此事困扰,就连太医院院首都查不出病因来,太傅讲的此法或可一试,明日本王便亲自去拜会此人。”
韩太傅心里盛感欣慰,心想,太子虽然年幼,且母族势力单薄,但难得心中一片赤诚之心,且善于吸纳别人观点,遇到事情倒也不惊慌,不过,有一事压在他心中已久,如若不决,后患无穷,当下这种紧急关头更是不吐不快,“殿下,老朽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景澜看到太傅脸闪过一丝迟疑,猜测可能与阿瑶有关,便说,“太傅但讲无妨。”
“殿下,身为一国储君,身居高位,难免高处不胜寒。昆宁一战后,古墨将军战死沙场,古氏一族日渐衰微,皇后娘娘也因此事一病不起仙逝而去,朝堂上面的血雨腥风丝毫不比战场上的少,殿下若无强大的母族庇佑,犹如高山之上的孤树,毫无根基,风雨飘摇,殿下当早做打算,早日成家。”
“先生,阿瑶”,景澜欲言又止,“阿瑶与本王心意相通,本王并不想负她。”
韩太傅听到后,脸上一急,“殿下,阿瑶是臣的女儿,臣也不想看到她伤心难过,然形势逼人,陛下又没对你的婚事上心,此事必须立下决断。”他的脸上一脸肃然,“殿下,阿瑶心思单纯,平日里只喜欢些吟诗作画,其他的并无所长,就算进了东宫也难以协助殿下成就大业。老朽官职虽是从一品,然并无实权,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此事还望殿下三思。”
景澜听到此话后心里一片凄凉,他腰背挺直,脸朝向窗外,半夜凉风刮入,他身上的紫袍显得有些单薄。
外面孤星闪烁,湖边烛火点点,湖面上飘落的叶子随风摇晃,漫无边际。多少次的夜晚,他常常一个人对着夜空冥想,为何父皇给了他储君的名号,却不给他储君应有的尊荣。母妃过逝后,他更加宛若身居高位的浮萍,常常感到恐惧和不安,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在算计着他的这个位子。
“那太傅认为谁人可堪良配。”景澜的声音透出几分单薄和无奈。
韩太傅看到景澜的神情,心中闪过一丝动容,但还是暗下决心,“宁国公府长房嫡女宁语。”
看到景澜不语,他继续说道,“宁国公府乃当朝四大公府之一,现在的宁国公宁武之父宁远乃开国勋贵,有护国柱石之称,宁武此人颇懂兵法,又善谋略,曾几次击退过北边匈奴的侵扰,在军中极具威望。自古皇权出兵权,若有宁家这样的大家族在殿下背后撑腰,那殿下的东宫之位便安枕无忧。老臣还听闻,宁语曾数次跟随其父出征,深得其父庇爱,此女不仅懂谋略知兵法,还知书达理,大方得体,在幽州颇有美名,若她当了东宫女主人,殿下便不必担忧身边有小人作祟。”
他知道有些时候劝谏应适可而止,但还是忍不住说道,“近些年来,裴氏一族日渐昌盛,不仅在朝堂上处处挤压太子,裴贵妃更是凭借自己在陛下面前的宠爱不断在陛下面前不断提及齐王景予,纵使景予此人没有争储君之心,殿下也要早做打算。而且我还听说,宁武的二子宁翊和小女宁语跟沈府关系极好,沈府是现在朝堂上唯一可以跟裴伊一党对抗的势力,殿下如有这些人的拥护,何愁大业不成。”
说着,韩太傅竟有些热泪盈眶,他是看着这个孤独的少年一步步长大,所操之心并不比自己的儿女少,他知道这个少年看似高冷疏离,实则心思宽仁,胸有天下,且善于纳言,是帝王继承人的不二人选。
“本王知道了。”景澜握起双拳,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他暗地里下定决心,自己既为储君,就不能优柔寡断,“先生今日一番话,令景澜受益颇多,先生处处为澜着想,澜岂能辜负先生。然景澜也是一具男儿身,岂可薄情寡义,唯独阿瑶这件事,容澜再想想。”
说完景澜起身,“夜色已深,先生早些安歇,景澜这便告辞了。”
他向太傅韩恩又郑重地行了一次弟子礼,便起身离开。
人物介绍:
景澜:(20岁)太子,字澜之,母妃古皇后已去世,母妃一族由于大将军古墨的战死而日渐凋零,传言性格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