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一日晌午,衢州知州江秉突然收到朝廷密旨,任命他为大理寺少卿,即日由随往的羽林军护送进京。密旨时间紧迫,江秉跟随京师来的马车当夜必须就启程,途中江秉秘密去了一趟韩府。
西窗院里,丫鬟们正在收拾行李,进进出出地忙个不停,只见一少女梳着松松的发髻,头发两边各别着一个梨花样式的珠花,一头乌黑细致的头发披在肩后,微风吹进来,她的皮肤如同瓷器一般,白嫩透红,毫无任何瑕疵,这正是江秉之女江梨落。
此刻她正端坐在书桌前,一双圆圆的杏眼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一本《京师怪谈》的书,顺便还一边指挥着家仆们搬运行李,事先她就吩咐樱桃、紫米、槐花、玉竹几个大丫鬟把所有行李箱子编号,把需要带走的物品根据编号代表含义的不同而分类,并把放进去的物品登记造册,核对好物品和册子后装箱子封印。此次行程紧急,主要将父亲的物品、自己的随身衣物、书籍还有母亲的嫁妆带上。
紫米正在低头整理梨落的书籍,看到此时家仆们吃饭去了,四下只剩下她和樱桃、槐花几人,便开始叨叨地说道,“小姐,听说京师闹水患,还有妖魔作祟,传言什么天将大害,幽冥索命,简直太骇人了,要我说,还是待在衢州好,这里山好水好,民风淳朴,奴婢宁愿待在这里一辈子。”
樱桃正在清理所有的的衣物,听到此话后,立马打趣一句,“你是舍不得星月楼的松鼠鳜鱼吧。”
梨落正看书有些累了,便放下书,笑着眨眨眼托腮对紫米说道,“好紫米,去京师也不全是坏事,至少我们可以摆脱韩迪儿啊。”
听到韩迪儿,紫米整个头都大了,这个韩小姐是她的大克星,简直就是灾星附体,每次只要她来,必有灾荒。上次来的时候非要拉着小姐去划船,还不带船工,搞得她和小姐纷纷落水,她更是差点命悬一线。上上次,拉着小姐去红山寺礼佛,大路不走,非要走小路,她差点被一个草丛里的眼镜蛇给咬了,幸好她福大命大,路过的小沙弥救了她,“阿弥陀佛,这倒是,离这个韩小姐远一点说不定可以多活几年。”紫米这样一想,心里就平衡多了。
“小姐,我们在走之前把星月楼里的松鼠鳜鱼再去吃一次如何,如何嘛?”紫米放下手上正在整理的书籍,眼睛里充满期待地看向江梨落,打算去对小姐软磨硬泡。
一旁的愧花年纪最长,立马放下手中册子,要来揪她的耳朵,“吃吃吃,就知道吃,老爷连夜进京,你不知道京师情况紧急么。”
江梨落看到两人打闹不已无奈苦笑,微风吹入,她静下心来,开始仔细回想爹爹前几日同她讲的案情,“嗯,情况确实很急。”。冥火杀人,闻所未闻,京师一定人人自危,怕是他们目的已经达到,马上要进行下一步计划了,如果说水淹京师是他们计划的第一步,利用冥火杀人是第二步,那他们下一步会做什么,包围京师么?梨落正陷入思考,一仆人突然送上拜贴,说司马府韩真和韩迪儿前来拜会。
紫米一听说韩迪儿来了,脸色立马变得难看,说曹操曹操就到,不会又拉着小姐去哪儿吧,这次她坚决不会一起去。
江梨落看到紫米的表情后有些乐不可支,“带他们去花厅,说我随后就来。”“是”。
看那仆人走后,紫米又开始碎碎念,“这韩真和韩迪儿真的是亲兄妹么,哥哥武艺高强,胆识过人,又极为知礼,妹妹却任性霸道,整日里胡搅蛮缠,不务正业,还专门祸害我家小姐。”
梨落笑着摇摇头,整理了一下衣裳和发髻,带着紫米和樱桃向花厅走去,远远便看到韩真身着一件褚红色的夏杉,他腰背挺直,背对着他们负手而立,韩真长期在军中从事,身上有一股军人的英武之气。韩迪儿穿着一个嫩黄色的落地裙,悠闲自得地坐在椅子上吃樱桃,一副自家人的表情。
“梨落拜见韩真哥哥,见过迪儿妹妹。”韩真听到声音后立马转身,见眼前女子身着一件石榴红的外杉,皮肤雪白,一双大而圆的眼睛里似乎噙着几丝笑意,他立马回礼道,“韩某不请自来,还请梨儿妹妹不要见怪。”
两家人都在衢州做官,也算是来颇多,故都以兄妹相称。寒暄过,韩真肃了一下表情,就直接进入主题,“听闻江伯伯已经赴京师就任去了。”京师水灾,可谓凶险万分,他从军中也听到了不少传言,担心梨落跟着受惊,面上没有表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