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你，会想起我很小的时候，在每次转折路口，主动又或是被迫做出的那些选择。如果当初不是这样，不是那样，没有发生一些事情，我会是怎样的？像是一条路分叉后的两个结果。”狐狸淡然又冷静的声音从铃铛里传来。“我喜欢看见你没有烦恼的样子，不知道忧愁，哪怕前路未知，但当下仍然保持着快乐。那些是我没有过的。”

姬欢没有想过会听到这样的回答，她为了那一句“我想对你好一点”而心脏急速跳动，又因为后面这些原因而呼吸缓缓归于平静。她忽然好奇起狐狸的过往，但那必定是充满了悲伤而让人不愿回忆的过往。可狐狸却为了她，这样平淡地说出了口。她听见的不过是粗略带过，那人脑海里的又是什么样的画面。

“每个人的生活不会一直美好，失去也不一定都是痛苦。之前的一路顺遂，是有人替你披荆斩棘，之后无论是阳光大道又或是万丈深渊，也只有你自己一路前行。”

“尽管这样，我还是想看着你，走在我所向往的那条路上，仍然以那些快乐为底气，不惧怕独行。况且你也不是独行，还有我呢。”

程韵之沉在黑水之中，胸前魂玉发出的光芒已经被黑水逼近到身边，他控制着身形不会被这些粘稠的东西找到空子钻进来。

从没想过这里的祭坛下方会是这样的。

人间炼狱。

死状惨不忍睹的尸体堆积成山，被幽冥之火熬着，滋养一具骷髅。

他一个人带着魂玉进来，破掉那些魔动咒，却被拉入尸油凝聚的深潭里。

除了魂玉发出的光芒，周围没有光线也没有声音，像是午夜的漆黑，将人吞噬。

他感觉内心里有东西蠢蠢欲动，被魂玉压制着不能冲出来。

但那光芒随时间流逝，愈发微弱。

被压制在黑暗的底部，无法冲破出来，自己为什么还没绝望。

在这一片死寂中，铃铛忽然响了，响起姬欢的声音，带着哭腔，犹豫不决地喊他。

“真君真君，你能听见我吗？”

程韵之忽然笑出来，就在这地狱般的黑与寂，死与绝望中，她的声音充满了无助和委屈。

会比自己更无助吗？

姬欢问他，怕死吗？

当然不，也不怕活着。

你是因为我有用，才对我这么好的吗？

也不是。

但好像这次真的麻烦大了，才会说出那些他只会在脑子里想想的话来。

然后他听见姬欢在许久沉默之后，说，“真君，要是我修炼好了，我能一直待在你身边吗？我不给你拖后腿，你看我也不怕魔侵，打不过我就跑，要不你画个圈我就在里面等你，总之，我想跟你在一起。你要是去找帝君，我就跟你去找帝君，你要是去破祭坛，我就跟你去破祭坛，我给你酿红蕊果吃，弹琴给你听，以后的路就走的一模一样了。可以吗？”

他心弦被拨动，因这些简单的话语，像是告白的承诺。他想说，等你修炼好不会哭鼻子的时候再说吧。但魂玉的光芒逼近了，他只能暂时切断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