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芒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活下来的,冰雪蚕食了她的记忆。她只知道自那之后每当做起那个梦,过不了多久就会有同样的灾祸找上门来。她甚至不知道想要她命的人是谁,又是为什么。不过就算知道了也无济于事。
司芒扶着墙额头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贴身的薄纱被冷汗浸湿。她再也无法忍受心头涌现出的惶恐,顾不得膝上如遭针锥般的伤痛,一瘸一拐地跑回了那个酩酊大醉的男人那。
那人仰面朝天睡得正香。司芒越看越觉得这人面目可憎。她一把扯起他的领子将他拖入房中,随手锁门。
满屋子的酒臭味害得司芒频频作呕。她锤了几下胸口,如临大敌般的审视着眼前的这个男子。片刻后下定决心,到屋角的柜子中取出纸墨铺于席上。
酒楼的每间包厢中都备有纸墨供客人作画填词。如今,她必须要离开了,得留封信给老板娘。
就在司芒收笔时,身旁那人瞪大了眼睛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猛地贴近。呛人的酒气迎面扑来。司芒大惊,使劲甩开他,向后躲闪,却听见那人口中说着胡话。
“小...小娘子...再...再...再来一杯。”
司芒七窍生烟,抬手就给了他一记耳光,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结果扇得那人一头撞在桌脚上,倒地一动不动了。
司芒心里咯噔一下,慌忙去探他的鼻息。可还没来得及将手探到他鼻前,那人竟打起了呼噜。司芒暗骂了一声,不敢再耽搁下去。她将信仔细折好压于砚台下。
正起身间,一声惨叫冲透耳膜。门外乍然乱作一团。
司芒吓得脚一软撞翻了桌角的烛台。清脆的撞击声令得她猛地清醒过来。
是机会!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她撞开房门,猛地扑出去,紧闭着眼死命地推开挡在身前的人,抓住了对面的栏杆。她知道就在自己撞开房门的时候推倒了一名女子。可就在眨眼之间,那女子就被惊慌逃窜的人们践踏了数脚,极其凄惨地哭嚎起来。再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
司芒惊魂未定地看着她,感觉自己似乎与她有过一面之缘。可惜想不起来是在何处。又是一声凄惨的悲鸣,那女子再没力气挣扎,蜷缩在墙角,死死地护住自己的双手。司芒注意到她这一反常的举动,猛地反应过来。原来是楼中的弦乐师!怪不得觉得眼熟。
她看准来人,几个箭步冲到那女子身边。看都没看直接过到肩上。她几乎将妖在力气上胜于人的这一优势发挥到了极致。
司芒扶着一个人在疯狂的人群中挤的天昏地暗。当她再一次扶住栏杆时只觉浑身都要被撞散架了。她靠着栏杆缓缓蹲了下去,先前受伤的右膝剧痛难忍,如同断裂一般。
“芒姐姐...”
司芒疼得冷汗直流,她抬起眼发现那女子正盯着自己。她发丝杂乱,恐惧不安。却依旧死死地护着双手。
司芒被她感激的目光看得心虚:“你认得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