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黄昏,明粲的日光不知何时被悄然蒙上了一层朦胧细纱。
青琐丹墀上漫展开橘红一片,瑰丽非常。
徐徐和风,缓缓流淌。
丁喜却没心思感受这份独属于初夏黄昏的舒适怡然。
他已经尽可能地低垂着头,身子也拼命地往后缩了,却还是觉得自己存在感不小,真恨不得能有个地洞能让他钻进去藏着。
从前倍感娇憨软糯的小翁主声音,现下听来真如勾命魔音般穿心刺耳。
他魂惊胆颤地死绞着湿乎滑腻的双手,对密密麻麻泅满了掌心的细汗恍然未觉。
有一个声音在他心底疯狂呐喊:
不是在说我!
不是在说我!
一定不是在说我!
他如惊弓之鸟,被吓地连眼角余光都不敢外梭巡一下。
因而当小翁主的声音终于停下来后,他的呼吸声控制不住地急促起来。
周遭的一切细微动静在惶恐中被无限放大,充满一切可能性的未知等待,更是使他的忐忑不安如野草般地疯长。
他听见馆陶长公主沉声吩咐道:“让那臧获滚过来。”
他还是不敢抬头张望一眼,但依稀觉得那纷杂的脚步声真是朝他卷来的。
他瞬时心跳如雷,耳边嗡嗡作响,好容易缓过来些的舌头重又在嘴里僵地一动不能动了。
极度地恐惧之下,他浑身都在刹那间被冷汗浸透了。
他头昏脑涨地想道:难道,难道是他之前的絮絮叨叨惹烦了小翁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