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叔再见。”
车窗缓缓摇起,后座儿童座椅上的小女孩儿怯生生地向车外的南枫挥了挥手,没敢像往常一样哭出来。
她是枫叶孤儿院最后的孩子,这次她要去的地方,是新父母给她精心布置的家。
“好人一生平安。”
南枫站在孤儿院门口,感叹了一句,目送着黑色轿车消失在公路拐角,耸了耸肩。
转头看了眼自家这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孤儿院,南枫的目光有些复杂。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走到今天。”
两年前父亲外出公干,南枫独自在孤儿院中照顾孩子们还有他年纪轻轻却患有阿尔茨海默症的母亲。
虽然他不是孤儿,但孤儿院就是他的家。
父亲是城市刑警队的一名老刑警,混了那么久没混上个小领导不说,家里还在母亲患病那一年,收养了几个可怜孩子,办了家小孤儿院。
两年前那天,南枫提前告诉父亲,家里煮了他最爱的饺子。
对于他们这样紧巴巴的家庭来说,吃顿饺子是件弥足珍贵的事,父亲也答应南枫会按时回家。
虽是经历过生死的老刑警,但南枫的父亲却是个顶温柔的人,总喜欢把孩子们抱在怀里挨个用胡茬扎,给他们讲笑话。
孤儿院的生活很单调,单调到噩梦这东西的来临,都悄无声息。
一直等到深夜,等到孩子们和母亲都沉沉睡去,孤儿院的门铃才被人摁响。
来的,是父亲的同事。
他们说,父亲牺牲了,葬身在火海里,连尸身都没有找到。
可那天,明明是个雨天。
葬礼举办的很隆重,不仅是孤儿院的孩子们,还有很多陌生的人,西装革履也好,粗布衣裳也罢,来的人都哭了。
唯一没哭的,就是南枫。
父亲走了,他是唯一可以撑起大梁的人。
其实他很庆幸,庆幸母亲因为患病所以什么都不知道,所以这份痛苦和思念不需要再让另一个至亲体验。
整理父亲遗物时,南枫发现父亲留下了一封信,信的意思好像是不论他出了什么事,南枫都一定要照顾好自家孤儿院。
命都丢了,还想着别人,南枫记得那时自己骂了一句:“这老家伙真傻!”
所幸,公家给了南枫一大笔牺牲抚恤金。
母亲和孤儿院的四五个孩子都需要照顾,南枫用这笔钱一撑就撑了两年,直到今天。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火辣辣……”
口袋里老式诺基亚的铃声把南枫的思绪拉了回来,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备注,南枫笑了。
接通电话。
“喂,狗少!最近生意怎么样?听说你又开了个篮球舞蹈社?潮啊!”
南枫故作出一副和往常的自己不大相同的样子。
“没办法!谁叫这年头儿流行唱、跳、rap、篮球呢,枫儿,今个儿咱俩约好要见面的,你可别给我迟到了,你知道我最讨厌别人迟到。”
电话那头儿的声音很嘈杂,还自带背景音乐,估摸着那边那家伙正在哪里嗨皮。
笑着应付了几句,南枫便把电话挂了。
跟他通话的人是临江市有名的富二代狗蛋,据狗蛋他那土豪老爸说,名贱才活的久。
南枫电话联系他没有别的事,就是要把自家这个孤儿院的地皮和房屋卖给后者。
从兜里扣扣索索摸出来十块钱,南枫在路边打了辆出租车,打算提前去到两人约好的地方。
“师傅,星空酒吧。”
“市区十块。”师傅看都没看南枫一眼。
“十块!前天不还是九块吗?”
南枫有点无语,这年头坐趟出租车的价格顶得上好几包泡面,真是害人不浅。
听着南枫的牢骚,司机没搭理他,只是把自己右肩的袖口往上拽了下,露出一只纹上去的加菲猫。
加菲猫入眼,南枫二话没说就把手里攥着的十块钱递给司机,外带还多附了一个钢镚儿,一脸赔笑。
这年月大哥什么的都低调,就冲司机这胳膊上的加菲猫,那他这身份肯定就不得了。
司机收了钱,油腻腻一笑,一脚油门踩到七十迈,把南枫送到了临江市有名的娱乐场所之一——星空酒吧。
别说,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南枫还有点小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