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大门口,下朝的官员如一个个早退之人,连下脚也很轻,生怕弄出一点声音来。完全失去了平时的热闹,没人在这个时期还能谈笑风生。
韩同平走下石阶后,迎面走来一个中年男子。男子看了眼四周之人,凑到他耳边轻声说:
“不好了少爷,柳范文被老爷打了三十大板。现在那些衙役,已将秋娘蔡府别院的人带到府衙,看样子柳范文已被识破。”
“怎么会这样?”韩同平惊声问:
“难道柳范文还斗不过一个女人?”
中年男子将韩同平迎上马车,跟着钻了进去:
“我从一个衙役那里打听到,柳范文对付的根本不是秋娘。他被周复生几句话就问呆了,后来周复生抓住他说的漏洞,那些证人还未到,就被老爷打了三十大板。”
韩同平呆呆看着中年男子,如果对方不是他的管家,他简直不敢相信:
“是叔父审案还是周复生在审?周复生是疑犯,怎么有资格去质问柳范文?”
“开始我也不相信,凭老爷的脾气,怎么可能让一个疑犯在堂上指手画脚?”中年男子苦笑道:
“此事是真的,也不知周复生耍了什么手段,让老爷同意他去质问柳范文。”
韩同平再没心思问话:“绝不能让周复生被放出去,明天就是太上皇和太后的殡葬之日,只要过了今天,周复生就得在里面至少呆上三天,我们有更多时间去安排。走,我们先去府衙看看。”
……
“柳范文生为蔡府师爷,东家主人刚去世,竟敢污蔑其夫人。在公堂上公然作伪证,流放沙门岛。秋氏无罪,自行回家。”
韩侂胄的判决周复生有些不服,柳范文幕后指使还在,居然不追究?他想了想还是没敢再当一次主审,今天这样韩侂胄已经是够意思了。要是再得寸进尺,说不定自己也会跟着倒霉。
柳范文喊冤的声音消失在门外,秋娘谢过韩侂胄,朝周复生看去。见对方也在看自己,赶忙将目光收回。难得才洗清嫌疑,没敢在这里耽搁,匆匆走出大堂。
知道要轮到自己了,周复生脸上堆满笑容看向韩侂胄。左边的老头书记走到韩侂胄旁边,递给韩侂胄一张纸条。韩侂胄一眼扫过,惊堂木再次响起:
“周复生,你与秋氏的奸情虽已澄清,却未摆脱杀蔡风行的嫌疑。本官让你到牢中想想清楚,退堂,下次再审。”
周复生呆住了,与蔡风行有仇的都有嫌疑,这他不反对。他杀掉蔡风行后,在对方身上留下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一报还一报。”
按道理说这一报还一报并不影响他,他和蔡风行有些过节,是他占了上风,更不可能杀蔡风行。韩侂胄不是傻子,说的那些有道理,他杀蔡风行,有先下手为强的理由。
另外被审的人都被释放了,周复生没得到释放。除了有些不安外,更多的是愤怒,他起声大喊,为自己争取到挨板子的机会:
“韩相,我有话说。”
韩侂胄并没有一来就打他,又坐回原位:
“你想通了?”
周复生没有听懂韩侂胄的意思,以为对方是让他坦白从宽:
“韩相,我想到一人,更有杀蔡风行的理由。”
韩侂胄微微有些失望:“是谁?”
“临安马行的东家,”愤怒很容易让人的心智下降,此时周复生就是最好的证明。他也不管得不得罪人,说出自己的理由:
“京城只有两家马行、隆兴和临安。虽只有两家,竞争却不比几十家少。韩相想必也知道,商场如战场,他们又是竞争对手又是死敌。少了蔡风行,就算蔡风行的后代还要做马行生意,也不可能斗得过他们。所以最有可能杀死蔡风行的,绝对要算临安马行。”
韩同平是临安马行东家之事,可以说路人皆知。周复生的话还未说完,韩侂胄的脸色就已染红,现在更是红得发紫。
官员经商之事不是什么秘密,特别是大家族,很少有不经商的官员。只不过他们是幕后的实际掌控者,这些事是个禁忌,很少有人敢提,尤其是在韩侂胄的面前,提他家族做生意的事。
“啪”一声大响传出,周复生的心惊了小跳。他见韩侂胄居然走出来,走到大门口才传出声音:
“周复生藐视公堂,重打十板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