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五个汉子见局势扭转,不如郭令之前说的那般,什么方何对战要么两败俱伤,要么一伤一败,五人合力拿陆离人头不在话下,加把力连展鸿湄的也纳入囊中。
郭令,太低估陆离这个角色了。
眼看当下,冒险不值,五人骂咧,退回林中。
何溪冷眼看陆离束缚住分明力竭却仍要挣扎起身的方斩红,看陆离狠狠施力抱住方斩红不让他乱来,看她柔声细语去安抚他,自己那还在流血伤猛地传来格外刺痛。
方斩红逐渐在陆离怀里安静,不动。
陆离渐松开他,任他慢慢往地上仰面躺去。
陆离看他闭上血染似的双眼,看他眼角泛着水珠,不知是泪还是汗,也不往下落。
“他是不是生病了?”陆离扭抬起头去问站在自己身后的何溪,看何溪一脸阴沉,双手抱臂,气氛怪异。
陆离又道:“难不成是他体内封印着什么怪力?”
何溪看陆离怪睁圆眼,装神弄鬼,憋着不笑,也不理她。
陆离又转头去问拿来绷带和药的展鸿湄,问他见没见过妖怪,展鸿湄虽不语却笑了,递来绷带和药给陆离。
伤的位置有点微妙,陆离背过这二人,解怀看到近乎一拃的血口,鲜血还在外渗,皮肉看的清楚,陆离一个寒颤,看不下去,闭眼上药。
草草包扎,陆离转回身来,看何溪手臂也缠好,一时找不到话说。余光瞥到地上躺的方斩红,刚想开口说他的事,就听何溪抢先,道:“与其来挂念这个还喘气的,不如去担心上边那个没头的。”
陆离听得一怔,不解,忽然记起段素绢跟肖昌上山捉鱼了,追问,“什么情况?”
何溪背过脸,不去看陆离,慢悠悠道:“被耍了呗。”
陆离心头一痛,从里到外,连皮带肉。拽起地上背包就往山上跑去。
跑了几步又听她喊,“你可别发疯,不能动方斩红啊!”
何溪耳里听着,眼上去瞄地上躺着发虚汗的方斩红,啧了声,低沉一句,“你管他。”带着脾气,性子。
陆离三步并一步,伸手去掏包里的定位仪,翻来覆去,却摸不到。
陆离急的一头汗,她开始扯嗓子喊,叫唤段素绢的名字,一遍又一遍,除了空洞的回声,再无人语回应。
如果,只是做个假设,如果说,段素绢被拿去了人头,虽不是上次险些死别之悲,但这可能生离的伤,让陆离鼻尖一酸,视线忽然模糊,被滚在眼眶打转的泪糊住眼,陆离坚持告诉自己说那是汗。
不能说是感应,就是直觉,她在岔路前没有犹豫的做了选择,没有想对错,是非,仅仅就是要跑过去。
远远,陆离看见了段素绢。
他歪头靠坐在树边,周边泥土上混着血。
陆离跑近,看他唇色失了血色,两眼半闭。陆离皱着眉头苦笑,骂他,道:“我看你伤口这辈子都不打算好了。”
段素绢吃力的抬眼看她,眼神还没对视几秒,忽然沉沉闭上,倒头要栽地。
陆离忙扶住他失了平衡的身子,看他这模样,虽不落泪,但也几乎带着哭腔,听陆离说:“你这人怎么回事?看到我连眼都不愿意睁了?怎么着看我你能害针眼是吗?”
段素绢勉强去笑,缓缓再睁开眼,喑哑着嗓子道:“陆离,我……”
陆离不在乎他丢没丢掉人头,脖子上的那颗还在就够了,陆离摸到段素绢的手,冰凉,脸又是一番将死之相。
段素绢发声吐字都能带动伤口之痛,可还要说:“夸我。”
陆离看他摊开手心,是紧紧攥了两个沾了血的铭牌。
陆离不去碰他手里不知是谁的铭牌,扯开他夹克,摸到了段素绢还结实安好的铭牌,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