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大富本想去书房再看看账本,又想到青蚨今天情绪低落,有些不放心,便又向青蚨房间的方向走去。
到了青蚨院中,发现女儿坐在门前的石阶上仰头望着星星,周围并没有人伺候,就连平时贴心的玉髓也不在身旁侯着。
岑大富缓缓向青蚨走去,坐在青蚨身旁,轻声问道“吟吟不冷吗?”
青蚨托着腮,摇了摇头。
“吟吟在看星星吗?”岑大富问。
青蚨点点头。
“爹竟然都没有发现,今夜的星星可是真多啊!想不想在一块黑布上撒了一堆芝麻?”岑大富说。
“嗯”青蚨轻轻嗯了一声。
岑大富见女儿终于有了回应,心中一松,继续说“星星可真好看,青蚨最喜欢哪一颗?”
青蚨摇摇头,顿了许久才说“都长得一模一样,没有喜欢的。”
岑大富一时语塞。
良久之后,青蚨又说“今晚没有月亮,等月亮一出,它们可就没有这么多了。”
还有一句话青蚨没有说出口,那便是“顾隰荷就如同明月一般,明月当空时,天下百姓皆仰头看。”
“爹可是希望我像顾小姐一般,做个名动京城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刺绣女红更是游刃有余?”
岑大富刚想回答,却听见青蚨又说“谁不想让自己的女儿是那样,我竟蠢至这般。”
岑大富有些哭笑不得地说“爹的确想让吟吟做个才女的,要不爹怎会让吟吟去明文斋呢?”
“我觉得我做不到,我在书斋读书时,先生讲的道理我听完便忘,先生教的文章,我却读得结结巴巴。都说读书百遍,其义自见,可我却从未体会到。说文章熟读成诵,可我读了就是读了,好一点也只是能读个流畅罢了。学了那么久的《论语》,我只记得里面的三人行,必有我师。爹爹,我恐怕是浪费了你的束脩,也让你失望了。”
岑大富说“吟吟果然是不开心了,爹爹何时对你失望了?”
青蚨垂着眼皮噘着嘴说“爹爹每次骂我的时候,都是说顾小姐有多么好。”
岑大富抚摸着青蚨的长发说“吟吟方才说的那个,只是爹一个小小的愿望,爹有一个最大的心愿。”
“是什么?不会是真的想让顾小姐做爹的女儿吧?”青蚨惊讶。
岑大富食指和中指交叠,冲着青蚨的额头时猛然分开,食指敲击在额头上,来了一记脆响的的脑崩。青蚨捂着头喊道“爹,好疼啊!”
岑大富笑着说“一天胡思乱想的。爹最大的心愿就是吟吟能够一辈子平平凡凡,快快乐乐地做个小女孩,将来在爹之后还能有一个人愿意看着你撒娇,看着你微笑,想吃蜜饯的时候伸手就有,永远有处可去,永远有人可依。”
青蚨想了想,说“这个很简单啊,怎么就成了爹最大的愿望了?爹,你一定是在骗我。”
岑大富站起身,轻轻拂去身上的尘土,笑着说“爹年纪大了,要回去睡觉了,爹不和你玩了。”
“哦”青蚨回应。
“你也快回屋去,夜里冷,别受凉了。”岑大富说。
“爹”青蚨喊道。
岑大富回头,青蚨摸着肚子,脸上带着些许笑容说“我饿了。”
岑大富假装冷脸说“忍着,谁让你晚上不吃饭的。”
“可是现在饿了,爹~”青蚨噘着嘴,拉长了尾音撒着娇说。
岑大富说“回屋等着去。”
“好,爹爹最好了~”青蚨冲岑大富的背影喊道。
岑大富脸上带着笑摇了摇头‘明年这个时候青蚨就十五了,时间可真快啊!’想到这里,脸上的笑变得苦涩了些,“老卢,你这老家伙终于说对了一句话。”
岑大富走后,青蚨依旧坐在石阶上托着腮看星星,待闻到了阵阵香味时,青蚨看了一眼来人,是聪明。他没有提灯笼,而是一手提着食盒,一手背于身后,一身黑衣,要不是脸白些,眸子亮些,房檐上挂着灯笼,她还真的看不着这人。
“怎么是你来了?”青蚨问。平时送饭,端茶倒水这些事情都是由玉髓或者琥珀来做的。
“玉髓姐被琥珀拉去画绣花样子了,阿孔阿方他们在吃饭。”聪明回答。
“这个琥珀真是……你吃饭了吗?”青蚨问
“我刚准备吃,就被派来给小姐送饭了。”聪明面无表情地看着青蚨说道。
青蚨一听,急忙接过食盒说“那你快回去吃吧。”心里在想‘这食盒怎么这么重?是做了多少好吃的?’
聪明说“现在应该是没有饭了。”
“为什么?”青蚨问。
“狼多肉少。”聪明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