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提着一只兔子与李金戈有说有笑地从树林里走出来的赵元思恰一抬头好看见这一幕。
她扔下手中的兔子,拔脚往河岸奔去。
“宁儿!”身旁金戈发出一声凄厉的吼声,宛如猎豹般飞驰而去。
宴然往身后看了一眼,转过头继续用力挥动手脚,奋力朝河对岸,自上游飘来,在水中沉浮的人影游去。
金戈与元思跑到岸边,才发现宴然并非想不开寻短见,而是去救人。
宴然已到了河岸中间,离那人尚有些距离。
金戈对赵元思道:“赵姑娘,你站在此处接应,我下去给宁儿搭把手。”
赵元思“嗯”一声,点点头。
金戈脱下外裳,跳入水中,向着宴然游去。
初春的河水冰凉刺骨,他被激地打了个哆嗦。
身前不远处,宴然像只灵活的鱼儿,在水中摇曳。
她终于游到那人身旁,并深吸一口气,沉入水里。
从背后搂住那人的腰,带着他一起钻出水面,宴然深吸一口气,吃力地往回游着。
这人不知在水中泡了多久,面容被凌乱的湿发遮住,身形高大不说,衣裳还沉甸甸的,整个人宛如一块沉硬的木头,被宴然吃力地拖着往前游。
金戈游到宴然身边时,闻得她粗重的呼吸,不由埋怨,“往后不可如此草率,这么个体型硕大的男人,万一没救上来,你自己倒有个三长两短如何是好。”
虽是这样说,他早接替宴然的位置,托住男人,让宴然歇口气。
两人缓慢往河岸游去。
距离岸边还有半丈远时,赵元思拿起木棍,对准宴然挥了过去。
宴然伸手接住,被元思拉着往岸边游。
上岸之后,她忙转过身,去拉金戈。
金戈早先握住了赵元思伸去的木棍。
宴然与元思合力,将金戈拉上岸。
金戈扛着昏迷不醒的男人,将他放到岸边一块平整的草地上。
元思见两人衣裳湿透,忙往树林里跑,去寻干柴生火。
宴然将男子湿漉漉的头发拨开,欲探他的鼻息,却陡然愣在当地。
冷风吹得她打了个哆嗦,便连指尖也开始发起抖来。
她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浑身上下都往下滴着水的男人,手指僵在半空,怎么也放不下去。
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再次与他遇见,竟是在这种情形下。
他是几经沙场,战无不胜,令北狄人闻风丧胆的定远将军,更因身染太多杀戮,被京中不少母亲拿着他的名字止小儿啼哭。
他在不久前才救过她的命,她能够轻易地回忆起来,面对他时所感受到的巨大压迫。
此刻他却人事不知,生死不明地躺在他们面前。
他是辛岳啊!在北疆百姓心中,宛如天神般的存在,一个名字便能让敌人胆寒的镇北将军!
他怎么会,他如何能,像现在这样,人事不知、生死不明地躺在他们面前?
宴然盯着男人泛青的面容和苍白的唇,深吸一口气,将指尖放到他的鼻翼下方。
没有,什么也没有!
她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的指尖,咬住下唇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再次细心地去感知。
“吧嗒,”眼泪从眼眶里落下,宴然双膝一软,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