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千伤一直没有说话，拖着步子在前面走着。兰如心也没有说话，就这么跟着他。两人就这么一直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离开了临水县来到一片荒地之中。

“记得小时候后爹爹逼我去锻造，我总是把你一起拖着躲在剑阁的玄凝后。爹爹每次都找不到我们，不过事后总会让我挨上一顿板子。“

”后来爹爹不在了，玄凝也不在了我才明白，爹爹并不是找不到我，他是希望我自己可以主动承担我该承担的责任。”慕千伤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很轻很温柔。

“那时候太小，许多事情已经记不得了。”兰如心的话语里没有任何的情绪。

“哈哈，你那时候还是个光着屁股到处跑的小不点呢。”说到这慕千伤笑了起来，心情似乎好上了一些。

“你本可以杀了秦霖，拿回玄凝的。”兰如心皱了下眉头，转移了话题。

“要拿回玄凝很多年前就可以拿回来了，一把好剑还是要有一个好的主人，而不是让它一直蒙尘。”慕千伤知道要是继续说兰如心光屁股的事，他肯定要暴走了于是顺着兰如心的话答到。

兰如心看着手中的千雪说道：“你的剑太快，已经不是剑荡群魔了。”

“也亏得你身边的人是我，一般人哪里受得了你这么跳的想法。我敢肯定我不在的这些年，你交的朋友一定不不多。”慕千伤扶了下有点作痛的脑袋后调侃着兰如心。

“你还没有回答我。”兰如心眉头皱的很紧。

“好好好，我说就是了。本是突然想起这一招想试试看能不能用出来，只是我现在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所以这一招彻底变了味道。如果哪天我能再重现这一招的时候，就该是再进一步的时候了。”

说到再进一步时，慕千伤反而露出了哀愁的神色，似乎江湖上每个人都想着能往上再进的一步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天外仙。”

“多说几个字就那么难吗？你是想说今天这一剑可以叫天外仙？”慕千伤真是头疼不已，有时候和兰如心交流起来真是比打一架还要累。

“你明白就够了。”兰如心面无表情，丝毫不在乎慕千伤头疼的样子。

“哎，天外仙。遥见仙人冷云里，手把寒剑笑沧歌。本是荡魔剑，如今羽化仙。魔、仙、魔、仙。”

慕千伤想着天外仙这个名字，不由的念出了一句曾看到过的诗歌。后一句本是打趣着自己这四不像的一剑，却似乎明悟了什么口中不停的念着魔仙二字。

作为习武之人兰如心自然是明白慕千伤目前的状态，顿悟、一个武者有了足够的积累加上那么灵光一闪，是一种许多人渴求却无缘求得的大机缘。此时可受不得任何打扰，不然这瞬间的顿悟想再次感受到也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事情了。兰如心拔出千雪紧紧的护住慕千伤，一脸警惕的扫视着荒野。

“噗！”

不过两息时间，兰如心突然听见了慕千伤吐血的声音。兰如心转头看去，只见慕千伤的胸口上有着一道掌印，此时他正脸色发白的抹去自己嘴角的鲜血。这四下根本没有半个人影，很明显这一掌是慕千伤自己打的，强行的终止了他这顿悟的状态。

“你干什么！”兰如心那张死人脸上居然出现了怒容，哪怕是沙河侮辱他是个女人时都没有出现过的怒容。

“我没事的，你怎么这么生气？”慕千伤见兰如心这个样子不由的奇怪，在他的记忆里兰如心很少如此愤怒，上一次见到他愤怒的样子还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你知不知道多少人渴求这么一个机会，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强行打断自己极有可能走火入魔变成一个废人。”兰如心几乎是咆哮着把这话说出来。

“如心，冷静一点。”

慕千伤一手按在兰如心的肩膀试图缓解他的情绪，哪曾想兰如心一把掀开了慕千伤的手。怒气冲冲的看着慕千伤，浑身颤抖着似乎是被愤怒充斥了全身。

“啊！！！”兰如心一声怒吼，一个纵跃跳到一旁的空地上，拔出千雪胡乱的挥舞起来。冬日里本就不高的气温在兰如心的挥剑下变的更冷了，兰如心剑过之处甚至产生了细小的冰晶。

慕千伤担忧的看着兰如心，虽然不知道兰如心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慕千伤知道现在的兰如心需要发泄。许久后兰如心似乎是将力气都用尽了，杵着千雪喘息起来。

“好些了？”慕千伤递上了一块灰色的绢布。

“没事了。”兰如心看了一眼慕千伤，将千雪收回鞘中接过绢布擦拭脸上的汗水。

慕千伤看着兰如心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不明白兰如心为何会如此失常，难道就因为自己打断了一个顿悟？这不像他所认识的兰如心。

“你不该放弃这次机会的。”兰如心将绢布还给了慕千伤，再次恢复了那个冷冷的样子。

“如今这样就很好了，有时候进上那么一步并不如想象中那样美好。”慕千伤的口气再一次变的哀伤起来，勉强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

兰如心看着慕千伤的样子冷冷的答了一声：“知道了。”

慕千伤没有说话，他知道如果自己不想说，兰如心也不会多问。同样他也不会再去问兰如心到底是怎么了，他想说的时候自然是会说的，这就是他们两人间的默契。

兰如心扫了一眼四周向慕千伤问道:“接下来去哪。”

“去一个可以打听些事情的地方。”

“这很麻烦。”

慕千伤知道兰如心的意思，他笑了笑答到：“是很麻烦，但不解决焕重阳的事情，他们是绝不会允许我以后有安稳日子过的。还有那沙河，记得好像是沙通的儿子？”

“我会解决这件事的。”兰如心冷冷的答到。

“这件事他们已经算在我的头上了，相信不久后沙通就要找上我了。反正要解决焕重阳的事，就把此事一起了解吧。”

“你准备怎么了结？”兰如心看了一眼慕千伤。

“不知道，本来这次出来只是为了和焕重阳过上一招，却出了这么多麻烦事。”慕千伤觉得自己的头又疼起来了。

“杀光他们。”

“杀了一个会有十个来找你，杀了十个会有百个来找你。在这个江湖里谁也不能通过杀戮来解决任何问题，谁也不行。”慕千伤讥讽的笑了起来，也不知道到底是在讥讽着谁。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不过我为了避免麻烦是故意连夜赶路的，可沙河为什么会在那里守着我们？焕重阳好歹也是六绝剑之一，江湖上能杀他的人不是没有，但让他连求救都做不到的却不多。还有.....”

“华照禅师、段南飞、飞云楼、梅天若、西门步、枯木道人。”兰如心一口气说出了这几个名字。

慕千伤看着临水县的方向说道：“飞云楼暂时还不清楚他们为什么帮我，我可是常年霸占着他们悬赏单的花红，不过等下说不定可以知道些什么。”

“华照禅师和段南飞明显是在演戏，只是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梅天若到是有点意思，一个怒极的人居然可以控制自己，不是性子好就是有所图谋。他显然属于后者，想必知道些什么。”

“西门步看来知道的不少，如果等下没什么线索我们到是可以走一趟天绝剑庄。”

“枯木道人和西门步差不多，不过这个老家伙找起来挺麻烦的。”

“那边的朋友，你觉得我说的对吗？”慕千伤突然朝着空荡的荒地里说道，脸上又一次挂满了笑容。

兰如心眼神一凝，紧紧的盯着慕千伤所看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