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能来,一一。”他站在纸箱那里,没有想要走回去的打算,似乎这是他最后的一点任性。
“陈褚,我很抱歉。”
陈褚打量着她身体两侧攥紧的手,他似乎总能猜到她要说什么,那么多年,有些东西,变了,也没有变。
“那首曲子,就算作我欠你的好不好?”他稍微仰着脑袋冲她笑,礼堂的光影打到他的身上,风轻云淡的一句话,他何尝又变了呢?
半晌她都没有说话,只是认真的看着他,对,很认真。陈褚绕有耐心的等着,偶尔从他们身边擦过一两个人,她还是那样看着他,似乎在想其他什么重要的事。
“在想什么?”他侧脑袋问她。
“很多,过去的事。”
他愣住了,眼神闪烁的光忽然暗下去,似乎她再说句话就会忍不住了,他压抑着自己不去问,控制着自己不去想。那些过去,他嫉妒的,遗憾的,留恋的过去。
“一一,他们要清场了。”他压着声音,一字一字说得清楚。
“我明白的,陈褚。”
她依旧这样,认真说着某些话做着某些事的时候会让你不禁笑起来,觉得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可爱的女孩子。
陈褚看着她淡然的转身离开,将手伸进口袋,握紧了那条领带。
不会追问,不用多说,无需解释,她便明白他。可能就是因为这样,他才喜欢她,喜欢了那么久那么久。
就像是弄丢了很重要的东西一样,走出剧院的苏一回头看着那条拐了又拐的回廊,望不到他的一点样子。她又一次觉得无奈了,面对好多她无法处理得圆满的事情,似乎现在这样,已然最好,可是,她真得是很难过。她埋着脑袋坐在台阶上,眼底依旧是一样的淡漠,可她的眉头一直都皱得厉害,似乎只要再稍微用点力气嘴唇就会咬破流出血来,那张惨白的脸上压抑着所有的情绪。
“一、二、三、四……十七、十八。”她还是没有忍住,数着数着便哽咽难忍,泪水流淌着的脸颊开始发烫,她蜷缩在台阶上的身子瑟瑟发抖,尚有一点点的理智也只是让她捂着嘴巴压低声音。
她沉下去的心又一次如针戳一样难捱,不单单因为陈褚,或许,更为难以承受的是她在面对离别时情感的代入。这么多年,她并没有变得很坚强,只是比以往更为隐忍了而已。她可以看淡对她来说的虚无缥缈的亲情,也可以尝试习惯李瑾怀的离开,甚至逼迫着自己牢牢记住那段黑暗和爷爷去世给她带去的痛苦好让她撑着活过那段时间,她撑下去的理由,不是对未来多向往,而是那些每想一次都让她如同刀割一样的过去。
二十二岁的苏一在哀悼和祭奠她的过去。可她的人生本不应该这样的。
或许她再活泼一点,嘴甜一点,单纯一点……她都不至于丢掉那么多东西。
她又开始这样想着。不止一次的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