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满十八岁的我拖着两个装地满满的大行李箱,在机场办理好了托运,走向国际出发那安检区,老妈担心我,老爸则故作轻松道,“我家丫头要上大学啦,好好读书哇,不过也别忘了谈个恋爱。”我故作镇定地回头和他们都抱了抱,让他们早点回家路上注意安全。扭头进安检之后,却怎么都也忍不住眼眶红了起来。
其实从二月拿到录取到八月的离家,这几个月来我每个晚上都睡得不怎么好。大概也是知道这是能够磨蹭在爸妈身边无忧无虑做一个小米虫的最后的学生生涯了。出门读了大学,无论工作与否或是研究生,可能依然还是远方,那再之后,也许就是我的事业我的家庭了。老妈可是高中短短十几公里都不愿让我住校宁愿在学校旁租房子的那个刀子嘴豆腐心的老妈呀,这一下可好,一万多公里,怎么都得住校了。我也不敢回头,怕回头就看见老妈咬着唇要哭,那我可就绷不住了。
就这么往前走吧。
进了候机楼,望着窗外繁忙进出起落的飞机,轻轻呼了一口气,让这新的一段奇妙旅程开始吧。
刚进校我住Merion呀~。这一百多年的学校,还是女校,怎么能没有个鬼故事什么的!实在不巧,我好像住的还是个就在这种故事里很挺有名的房间。Merion总共四层楼,很多房间里都还有壁炉,走入式衣帽间很大,据说这些衣帽间以前也是来上学的小姐们带的仆人所住的房间。室友是一位看上去很非常刻苦读书的韩裔美国小姑娘,不过稍微有些吵闹,有时候我还没上到三楼呢,就听到她和她朋友大声说笑。是很开朗啦,不过我希望她作息能再正常点就好了。。别总晚上八九点和朋友聊天,半夜两三点埋头苦读。
除了自己选的三门课之外,还有一门是大一新生的入学必须,就是往往由哲学系或历史系教授来上的seminar。我选的课题是 The Altered I,大概说的就是一些对自我认同的了解和移位。唉,其实我哪儿懂呀。刚高中毕业,从来没接触过西方文学史更是没有想过这样的话题,这门课上的我真的是。。。非常用力了。。。教授是一个非常不苟言笑的法国人,哲学系的,上来就给我们十个人扔了一部禁片,同时布置了一百多页的阅读,说每一周的讨论由一个学生来负责主导,让我们自己安排顺序去。我那心中慌的呀,也只能故作镇定选择第四周签了个名字。
这门课大概是我最摸不着头脑的课了,于是另外三门我就选了稍微有些把握和兴趣的,微积分,日语和城市规划。数学觉得总归是不怕的,日语嘛,谁让我在过去这个超长假期了入了动漫和日剧的坑呢,嘿嘿。城市规划听了一节课之后我觉得很好玩,这节课主要是说城市规划的历史,用几个大城市做案例来进行按时间维度纵向的研究,主要是伦敦,柏林,布达佩斯和巴黎。
其实大一做得最多的事,还是适应。英文环境的适应,超级自由的时间必须自行管理的适应,每一个星期大量阅读和讨论的适应,有一个室友天天在你耳边说,‘今晚我可能要和我家人视频‘的适应。
和我一届的中国同学们也就十多个人,学校很小,每个年级不超过四百人,白天的时候因为每个人的上课时间都不大一致,校园里总来回穿梭着抱着文件夹或者书本的学生,到了下午四五点后,校园便有些空了起来,除了一些要上晚课的同学行色匆匆,大部分学生都已经在宿舍楼里,图书馆里或者索性在两棵树间用一块大布拴起一个简单地吊篮躺进去看书去了。
我最晚的课就是seminar了,每周一三五的下午五点下课,下完课从Thomas Hall出来都是一阵轻松,不敢走senior row,那一段高耸的松树的林荫大道有一个传言,宿舍里的学姐们神神秘秘地“威胁”我们说,那可是大四学生才能走的,其他年级若是走了,那就要毕不了业了!有时候会直接踩过Merion Green,路过一些在大草坪上晒太阳的同学,直接刷卡进宿舍了。
宿舍一楼的门桌和墙上的宣传板上总是放着各种各样的活动宣传和外卖小手册,最近最火的消息大概就是据说学校明年春天会办一场“霍格沃茨晚会”,就在Thomas Hall的二楼大厅里。大家传这消息都传疯了,毕竟在这“修道院”一样的学校里,有这样新奇的活动都翘首以盼着呢。也是因为学校里的建筑风格实在是太像霍格沃茨,总之就是十九世纪哥特式的石砖结构;可能还因为我们学校也是恪守传统,当然,没那么严肃,因为有一项传统可是点燃起新生的灯笼后高年级学生的裸奔。。。
哎呀,今天我主持的seminar可算是结束了,课程讨论大多还是教授来主导,不过做主持的学生的任务就是总结阅读,抛砖引玉开始讨论,对同学们的讨论给出一些反馈最后来一个小总结便是结束了。太可怕了,上课前手里都是汗。班里十个人,就围着一个大桌子坐着,除了我以外都是英文为母语的学生,几乎都有着说起想法来滔滔不绝的口才,所以我提前准备了几页的稿子来说。唉,看其他学生主持的时候都不用稿子的呢。。。我把书包往桌子旁一扔,瘫倒在床上,这个累啊,反复读了好几遍那书,几乎都没怎么睡。这会才真正的放下心来。
正有些朦胧感觉快要睡着了,手机在口袋里一阵震动,惊得我弹起身来。哦,还好,左边的凸窗外还有天光,我还以为都躺了好久呢。愣了会,才想起来把手机掏出来,嗯?王家仪找我?“喂,家仪?”家仪住Merion的一楼,我们经常挤在一起五湖四海地侃大山。“喂,林慕!韩冰男朋友从加州来看她了,大家都是留学生嘛,她喊我们晚上一起出去吃个饭,一起呗?”“哦,行,几点啊。”“等会六点吧,你下来我房间汇合,我们一起过去。”
。。嗯。。。本来还想直接就睡了呢,不过要吃饭就一起吃了吧。我们这届中国学生少,虽然各自兴趣爱好不一样,上的课也各不相同,不过有机会还是会经常聚起来吃饭类似报个团取个暖的。出门在外,和她们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才有家的感觉。
起来去卫生间洗了把脸,镜子里的自己已然是长发快齐腰了,自小都是男孩儿似得齐耳短发,长发就是从那时候高二蓄起来的,两年间剪了几次,长度差不多就固定在那儿了。就是黑眼圈稍微重了些,不过我们学校的这些拼命三娘,大概都很熊猫的哈哈哈。想到这里,我还忍不住被自己逗乐了。头发随手扎了起来,准备下楼~。
“哈喽~,家仪我进来啦。”
家仪的房间比我们三楼的大可多了,她的室友是为正在学中文的ABC,姑娘家长的小小的,不过行事作风就是一个狠字,对自己的要求只有更狠。“走吧走吧,我刚在练俄语呢。”家仪见到我,便起身去拿外套。我扫了一眼她桌上的练习,弯弯曲曲地天书大概就是俄语了。“哎,还是日语简单啊。。。你们俄语那个弹舌,我感觉嘴巴要抽筋了都不行。而且,这也太难记了吧。”每次看到她在做俄语作业,我的眉毛都能拧出水来。
走出宿舍,傍晚的学校真的太宁静了。今晚有晚霞,是紫红色的,层层叠叠铺满了远处的天空,路灯已经亮了起来,小道上时不时来往着一到两个女生,不远处下往体育场的坡道上看到一群运动员嬉笑着拿着器材准备下去开始训练。
“哎,马上就秋假了,你去哪儿,我可能会和同学去纽约吧,不过现在我看好多人都开始订寒假的机票了。”见我发呆,家仪一把扯过我往Pem West走,Pem West和East是校园的中心线,或者说是沿着而建穿过校园的一条中心干道的相连的两栋宿舍楼,分别有两三个拱门出口通向校外。我们学校并没有围栏或大门这样的一些概念,教学楼四散在周围,有一个校园中心罢了。
“秋假啊,我可能和小梳子一起去波士顿。”越望舒,我们有着相约七点半吃早饭晚间九点半吃宵夜建立起的革命友谊,我喊她小梳子,因为她于我来说,在大学里大概是非常重要的日常家居必备良品哈哈哈。望舒这人,别看名字很沉稳,嗯。。。行事也的确很沉稳。。必须要吃好。必须要睡足。周末必要进城吃一顿早茶,偶尔月圆之夜喊我去她房里吃火锅。秋假都是十月上旬放一周的假期,我们俩早早约好了去波士顿膜拜一下哈佛和MIT,顺便去查尔斯河上划个船。望舒的数学课今晚有事,没法儿和我们去吃饭了,她在数学楼里隔着手机给我发来了一阵对美食求而不得的哀怨。
“唔~,波士顿也挺好玩的,那我下次去吧。你寒假回国吗?”
“嗯,应该回吧,不然一个月在这冰天雪地里也没事儿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