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禺摆手:“无妨,我一人去便是。”
白檀自座位上起身,亦是疑惑不解:“陛下,您这……”
季禺像是意识到什么,转身朝两位公主道:“抱歉,一些私事需要处理。两位公主,失陪片刻。”
春花颔首,微笑道:“陛下您忙,我和白檀先生还有话要说。”
季禺点头,快步走出大殿。
众官员们虽然不解,但当着贵客的面,还是陆陆续续恢复常色,饮酒笑谈,为了缓解这段尴尬,本来放在宴席之后的歌舞被提前叫上了台。
只有坐在席中的思钰一脸惊愕,心中暗道:“珍珠!怎么会在这……”
季禺领着四名侍卫匆匆行至膳房,宫中因为喜事到处张灯结彩,天上又开始降下小雪,季禺越走越快,侍卫们小跑跟在身后。
膳房,厨子们和宫女们累到不行,却还围在桌旁兴奋地聊着两位公主的八卦。
灶膛之中,木材还在噼啪作响。
规云等了半天未等到乌羽一句话,哼了一声,倚在了身后的柴火上。
“我没有弟弟。”
最终还是规云没耐得住,主动朝乌羽坦白:“或者说,我弟弟早死了,是我亲手埋的她。”
规云抽出一根麦穗,叼在口中:“那年我才十二岁还不知是十三岁的,我弟弟刚刚两个月,才会笑。他病死在我怀里,我寻了好些地方,将弟弟埋了下去,又挖了出来,反复好几次。在河边上,怕他湿冷,在树丛中,有怕有野兽将他刨开来吃掉。我那仇家啊,他是不知道我弟弟是被我亲手埋下的,随便拿个人来蒙骗我。”
乌羽仰起头,默默地看着规云。
规云伸出满是油的手,将她的帽子扯开,在她脸上狠狠一捏:“怎么,还不信我?你方才见我拿的那是糖粉,不是什么毒药。”
乌羽敛下眉眼:“你在引他们出手。”
“嗯,对啊!鸣歌元帅此下应该已经将人都捉拿了,宫中这些关系网,也好肃清肃清。”
乌羽侧过脸,看着规云不甚在意的表情:“你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说?”
规云撑着下巴,歪过头来看她:“自然是想看看你……会不会出手救陛下了。我们陛下找了了你这么久,你躲在宫中都不愿见他,我当然好奇你俩到底玩的是哪一出?”
乌羽低头,拿铁棍拨了拨灶膛里的木头,火光将她的脸照得通红:“他对我这般,我不可能不救,只是今日一救,怕要给你添麻烦了。”
“咦?你出手了,我怎么没看到啊!”
乌羽不作声,规云那表情像是给儿子找到老婆的婆婆一般,急得贴到了乌羽身上:“你倒是说说,你怎么救的!”
乌羽闷声不吭,规云连问几次,却听膳房的木门“嘎吱”一响,一阵寒风灌了进来。
正在吃饭的厨子头都没抬,大着嗓门道:“记得把门关上!”
厨子宫女们齐刷刷给鸣歌行礼,鸣歌拍了拍身上的雪,一眼便瞧见了窝在灶台后窃窃私语的两人。规云马上起身,扑了扑身上的草屑:“义兄,你来啦!”
鸣歌点头:“嗯,事情解决了。你们没事吧?”
规云故作姿态:“有事儿啊,当然有事。我今日做饭累死了!”
鸣歌被她逗得一笑:“你倒是优哉游哉,开席前才将这事儿告诉我。”
“总要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嘛!”
鸣歌懒得说她,略过规云看向乌羽:“霜儿姑娘。”
乌羽起身,朝鸣歌行了一礼。
鸣歌抿唇一笑:“等羽民国刺客一事查清之后,我便去边境了,你等我两日。”
乌羽点头:“好。”
规云倏然严肃起来:“义兄,你真带霜儿走?”
鸣歌道:“这是自然,我同她那日说定之时,你不是躲在墙根全都听见了。”
鸣歌在众人前毫不避讳要带乌羽前往边疆,宫女们皆羡艳地看着乌羽。四丫头更是惊呼:“霜儿,鸣歌元帅要带你走哎!我天!陛下都要吓一跳吧。”
乌羽不喜这种被人起哄的感觉,眉头微皱。
“我是吓了一跳。”季禺推门而进,侍卫皆停留在门外。
膳房里的人们匆忙跪下,四丫头差点咬到舌头。
季禺一身尊贵的月白华服上已经落了一层雪,脸上因为走得太过匆忙而微微发红,他背手站在门内,任由门后的风吹着他的后背。
“我竟不知鸣歌竟有了看上的姑娘,还要带着一同回边疆。”季禺是带着笑的,这笑在看见乌羽慌忙带上帽子时又深了几分:“有这般好事,鸣歌元帅为何不早些同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