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笑吗?”
“在啊,哈哈哈哈哈哈!”
“我———这样对你,你也笑得出来?”
“为啥笑不出来,我可是出了名的乐天派,从没哭过,也没伤心过,我快乐得记不住半点痛苦!”
秦九歌笑嘻嘻地说完这句话后,四周突然安静下来,坐在旁边的那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冷面少年沉默了半晌,突然满眼笑意地看着他,道:“你笑起来真好看,我想一直看你笑!”
“啊?”他突然的笑和这句肉麻的话弄得秦九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盯着他道,“呦,笑了啊,我还以为你面瘫不会笑呢!”
冷面少年浅浅一笑,没有答话。
秦九歌为了表示亲切,往冷面少年身边靠了靠,搂住他的肩膀,道:“会笑就要经常笑嘛,别老丧着个脸,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我会笑的,我———”冷面少年话还未说完,秦九歌手中藏着的短刀便不偏不倚地刺入了他的心脏,“你!”
“我怎么了?林载言!你屠我满门,害我父母,杀我恩师,辱我至交,恶事做尽,祸害苍生,活该受死!”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啊!”
林载言很明显地泄了一口气,身体渐渐无力,秦九歌心神莫名地恍惚了一下,赶忙定了定心,怀着极大的恨意,拼尽全力,死死地握住短刀。
林载言是鸟变的妖怪,他挖空了榆荫下镇附近的一座山,在里面养了成千上万只鬼魂,时不时地放出来祸害人间。这都是秦九歌听别人说的,他小时候曾在榆荫下生活过一段时间,过得十分快乐,快乐得记不住任何痛苦的事。十五岁时,他的师父姜辣说要带他和师弟穆慨慷去远方深造,这一去就是两年,他和穆慨慷曾无数次请求师父带他们回榆荫下看看,但总是遭到拒绝。前几天师父不知怎么的就想开了,带他俩回来了。
回来的第一天,秦九歌和故人叙了叙旧,了解到榆荫下镇还算安宁。但第二天早上,就传来了有鬼杀人的消息,之后这种事情频频发生,最后查到是鸟妖林载言在作怪。
本来秦九歌与林载言无仇无怨,只是跟着大家一起对付他,谁知这林载言后来竟对他做了那么多令人发指的事,他当然不能任他欺负,与众人布下陷阱,终于引他入局,将短刀插进了他的心脏。
林载言不想死,握住短刀往外拔,秦九歌屏息凝神,生怕被他战胜。
“我不能死!”林载言突然吼了一句,“求求你,放过我吧!”
“放过你?像你这种十恶不赦的坏人,活该死得透透的!”
“求你……”
“求我?林载言,全世界的人都在求你放过他们的时候,你放过他们了吗?实不相瞒,我都替这把短刀感到耻辱!竟然沾了你这种恶人的鲜血!”
林载言心口汩汩流出的鲜血染红了他的白衣,秦九歌看着这红白相间的情景,心突然莫名地被触动了一下,但关键时刻无暇深思,凝了凝神,再次将精力放在短刀上。
可秦九歌发现他已经无法集中全部精力了,心越来越乱,脑海里闪过很多很多似曾相识的场景,而处于那些场景中的他,竟全是痛苦万分的。
秦九歌一直都只能记住快乐,而记不住痛苦,他曾经为此奇怪过,一个活在世上的人怎么可能没有过痛苦,但后来他甚至连感到奇怪的痛苦也不记得了。
此刻那些被他忘记的痛苦回忆像洪水一样朝他压来,他渐渐无法专心致志,握着短刀的手已经在颤抖了,他搂着林载言的那只胳膊开始发力,勒住了他的脖子。
这时林载言突然吐出了一口鲜血,眼神凄楚地笑了笑,道:“没想到我还能被你抱在怀里。”
这句话如一把刀子猝然刺入秦九歌的内心,他头晕眼花,实在难以忍受,再也握不住短刀了。
还好此时林载言气已断,魂魄离开了肉身,魂魄是透明的,人是无法看到的,秦九歌凭感觉朝某个方向扔出了“捆魂索”,捆住了他的魂魄,这样就能看到他的魂魄了。
之后,只听得百鬼哀嚎,锋刀利剑斩断千魂万魄,一阵喊打厮杀后,又突然陷入一片寂静,秦九歌松了一口气,知道人间又重新归于安宁了。
过了一会儿,有一群人进来了,为首的是穆慨慷,他看到秦九歌已捆住了林载言的魂魄,笑道:“厉害啊!”